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那人玩手机的动作再次停下,一两秒后,他仰了仰脖子,很自然地靠在身后的墙上:“不服气?”
那颗淡色的泪痣像在他眼角下轻闪了下似的。
盛喃发现这人撩起眼看她说话时就有那么种特殊的劲儿,既撩拨又迫人,叫人进退不得。
明明这会儿他还坐着,她才是站着的、居高临下的那个!
盛喃不自觉地绷了绷腰,试图使自己底气气势都更足一点:“我说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动的手,你不能这样抹黑一个无辜纯洁的人格。”
靳一睨了她两秒:“安乔的,复读生?”
这莫名的威胁感……
盛喃心气一虚,然后又立刻反弹回来:“嗯!”
靳一:“叫什么。”
盛喃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不是没怕么,”靳一瞥她,“怂这么快?”
“谁、谁怂了?”盛喃挺了挺胸脯,就是声音有点不自觉地小下去,“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盛——”
转凳踏板被踩得吱呀一声。
压着棒球帽的少年长腿踏地,从转凳上起身。
对视的盛喃不得不跟着调整目光。
于是盛喃的小细脖就从俯视到垂直,再缓缓后仰了一个,忧伤的45°角。
盛喃:“…………”
他们安城的小孩,从小到大不吃饭只吃化肥吗?
靳一插着兜居高临下,眉眼冷淡,充分展示了一个拽比的风范:“叫什么?”
“盛,”地势反转,盛喃最后一点底气也漏了,“…小白菜。”
靳一停了两秒:“?”
“噗,”站理发区旁观的店长终于看不下去,一边笑出声一边救场,“你就别欺负人小姑娘了,过来理发!”
“……”
靳一睨了盛喃一眼,泪痣勾得冷淡,不过还是转身走开了。
盛喃僵硬转身。
终于在熬过她人生里最漫长艰难的十几分钟后,盛喃带上行李箱,从这家可怕的理发店落荒而逃。
坐上计程车前,盛喃对着街口的“农贸市场”大铁牌发誓——
她盛小白菜!
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条街了!
发廊门关上。
门内挂着的风铃晃碎了玻璃外的夕阳,声音清脆,像傍晚的风吹响清亮的口哨。
靳一躺在洗发椅上,阖着眼,看着睡过去了似的。
店长已经结束工作,把着转凳笑眯眯地靠在一旁:“大城市来的小姑娘,身上的味道是不是都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