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诤情绪激动了起来:“半年前婉柔生了一次病,有段时间没来看阿姨,那段时间姗姗从国外回来了几天,她来看阿姨,我才从她那里知道希希没了,但我们都以为那只是个意外,直到半个月前……”
他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半个月前,也就是5月16号晚上,那天晚上我值班,潘海丽忽然来了我办公室,她看起来特别慌张,六神无主的跟我说郑阿姨杀了人……”
他在紧张之下咽了口唾沫:“我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到郑阿姨的房间,她当时的状态很差,但人是清醒的,她情绪很崩溃地跟我说她杀了裴新录……因为她当时濒临崩溃,我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很快她就睡过去了”
5月16号,潘海丽选择裴新录死了以后,才装模作样把谢子诤拉进这个局里。
谢子诤继续说着:“其实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潘海丽给我看了婉柔留下来的优盘,她说那个优盘是郑阿姨从希希送她的玩具熊里拿出来的,而且她让我一定要帮她,因为是她没看住郑阿姨,所以郑阿姨晚上才偷偷溜出去的。”
“溜出去?她从哪儿溜出去的?”
迟夏心里有了个想法:“疗养院除了正门和后门,还有哪里可以出去?”
谢子诤长长地叹了口气:“院里有个侧门,很久不用了,平时那边也没人去,郑阿姨应该是从那儿出去的。”
“所以,你当时就看了那个优盘里的内容,结合郑兰书当时的状态,你很容易就相信了潘海丽的话,你想保护郑兰书,并且希望潘海丽保密,她答应你了,对不对?”
谢子诤神色变了几变,垂头:“是,而且……而且郑阿姨当时手上拿着一小根钢筋,钢筋上有血,是人血。”
迟夏和骆寻同时想到宁弈尸检的情况,裴新录最后被人拿着钢筋报复性地戳了心口。
“钢筋现在在哪里?”迟夏问。
“在……在我家……我藏起来了。”
谢子诤迟疑着说:“或许能帮上你们。”
“那今天呢,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迟夏敛神问道。
被人这么耍了一遭,谢子诤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对方毫不留情地利用了那个可怜的老人,这是谢子诤最无法接受的。
他搓了搓眼皮,深呼一口气:“今天院里有活动,所有老人都会去礼堂,你们来之前潘海丽又找到了我,她说阿姨又不见了,最近阿姨情况是不太好,情绪激动的时候会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我当时就想到了俞佳。”
事情的脉络一旦清晰,他就越发生气,恼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冷静点,就那么上了潘海丽的当。
“她告诉我阿姨一定去了俞佳家里,并且给了我一个纸条,上面是阿姨的字迹,写的是俞佳的地址。”
他说到这儿,迟夏忽的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他:“对了,郑阿姨以前,有没有在东州农林大学工作过?”
她问了这句话,骆寻也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迟夏一眼。
谢子诤说:“你们可能不清楚,郑阿姨以前是东州农业大学的老师,农大后来分化成农业大学和农林大学这两部分,分别立校,各自独立,但郑阿姨一直是在农业大学上班的。”
“那她以前的同事或者朋友,有没有来探望过她?”迟夏问。
谢子诤点头:“有的,她为人很好,时常有以前的学生和同事来看她。”
骆寻提了口气:“所以农林大学那个楚老师,很有可能跟郑兰书认识。”
要么,是同事是朋友,要么,是她以前的学生。
“那几个学生没说错,他们并非偶然发现尸骨,不管他们是那天来还是改天再来,发现周婉柔的尸体都是必然的事。”
迟夏冷笑一声。
“楚老师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在她来看郑兰书的时候提一句山上有调研价值就够了,甚至这句话都不用郑兰书亲口说。”
骆寻说着,磨了磨后槽牙,真是好大一张网!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意思?”谢子诤满脑子疑惑。
迟夏回他:“没什么,说回今天吧,你意识到郑兰书去了俞佳家里,之后做了什么?”
谢子诤迟疑了一会儿,决定不隐瞒丝毫:“我之前在郑阿姨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裴新录的手机,开机过一次,发现俞佳打了很多电话过来,我怕出事,就继续关机了,知道阿姨去了那里,我立马就赶了过去,中间我用裴新录的手机给俞佳打过电话,但她没有接,我就意识到,她可能已经出事了……”
他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等我敲响俞佳家里的门时,出来开门的,竟然是阿姨,而且我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你们,所以我害怕你们会查到她身上去……”
骆寻接话:“所以你就把你那个戒指丢在了那里,并且给吴珊珊打了电话,让她把你和周婉柔的照片发给我们,扰乱我们的视线?”
谢子诤愣了愣,点了点头,歉疚的垂下了脑袋。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迟夏听他说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从头梳理了一遍,挑拣出那些他们至今还无法解释的点。
夕阳的光从远方打过来,透过车窗洒进车里,橙红色的光笼罩着迟夏的脸。
她忽的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