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风含笑,“上来吧,别淋了雨。”
一老一幼上了车,老人看到里头对他们而言,豪华异常的车室,死活不肯入内,若不是孙儿身体问题,他就是自己的孙儿也不让入内的,一番连连的道歉之后,仍忐忑着,让自己的幼儿入了内,他就与阿义在夹板上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拗不过老人,霍青风也不勉强了,让阿义把剩下的雨笠给了那老人家,自己抱着幼女入内,发现那小裤子已经湿了,不禁皱眉,“大爷,还是给她换衣吧。”湿得都滴水了。
外头传来老人甚是无奈的声音:“不得啊,没带衣呢。”老人话一声,大约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话不对又改了口,“公子仁心了,就是如此才分外着急,不得不拦了公子的车,蒙得公子仁厚还让吾等搭乘,委实感激不尽。”
放下了竹篾帘,霍青风就坐幼女对面,而幼女抬首一直看着他,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看那拘谨的小模样,他笑了,“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幼女看了看帘外,这才收回了视线重新对上她对面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而且十分好看的大哥哥,终于开声了,“我、我叫笑儿。”
“笑儿?真是好名字。”霍青风含笑,“那笑儿今年多大了呢?”
“我、我五岁了。”笑儿又转首望了一眼帘外,帘外只能看到影子,是看不到人的,可这样她也能觉得安心一些。
“哦,原来笑儿五岁了。”霍青风的口气,很是温和,带着笑眯眯的神情,十会的讨喜,“笑儿,大哥哥叫青风,青青的草,大风的风。笑儿叫青风哥哥好不好?”
“嗯,好。”笑儿这会儿,终于不再那么拘谨了,红红的小脸儿上有了些的笑容,看起来更可爱了。霍青风爬到里头,翻开了垫板,从里头翻出了大的毛巾,又爬了回来,哄道:“笑儿,这天虽然不是很冷,但是你生病了,得把这身湿的衣服脱掉,把这干巾换上,好不好?”
笑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迟疑犹豫着再次转了头望出去,这一次,外头传来声音,“笑儿,听大哥哥的。”
得了爷爷的话,笑儿这会儿冲霍青风点头,“好。”然后接过那大巾,虽然对方只是五岁小幼儿,但霍青风还是把脸扭到一边,说:“那青风哥哥不看你,你自己把衣换了,换好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好。”笑儿嫩嫩的声音传来,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笑儿的声音,“青风哥哥,我换好了。”
转回头时,笑儿已经把衣给换下,用那长长的大毛巾将自己裹着,霍青风笑了笑,拿起那换下来的裤子,往甲台拧了起来,直到双手都红了,再也拧不出一滴水,才甩着裤子,多少也干了些,他将裤子和润了的衣物挂在了车室的栏上,这么摇摇晃晃的,也比人工甩来甩去实用。
把小桌子上的点心盘取了过来,递幼女面前,“笑儿要不要吃些?”他刚才就发现幼儿一双大眼时不时会飘过去了,这会儿等她换好了衣,取了过来,“吃些吧,身子暖了,病就会好的。”
“……谢谢青风哥哥。”幼女难得的扬起了笑,有些胆怯地从盘里抓了两三块,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脸笑意霍青风,小身子挪了挪,就往帘外喊了,“爷爷爷爷,有好吃的,给爷爷吃!”
外头的老人话里带笑,“爷爷不吃,笑儿吃吧,有没有跟大哥哥说谢谢啊?”
“有!”幼笑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听了爷爷的话,终于又挪回了位置坐好,一手抓着两个,一手捏着一个送进嘴里咬,笑得幸福的小脸已经不用言明了,那些点心对她而言,非常好吃的。
霍青笑含笑,“莫急,慢慢吃,这里还有很多呢。”
“唔……嗯!”幼女一边应话,一边啃得很着急,看她就要噎了,赶紧给她送上水,这才好些。
后一小段路,因马车上多了两人,速度越来越慢了,等差不多到了太平镇时,天已经黑了,虽然没有黑透,雨却还是继续下着。霍青风也没觉得麻烦,直接让马车先拐弯进了未到镇上的一条路,将祖孙俩送到了几里外的村中,
本来是要原路返回再进镇的,祖孙两一下马车,家里人闻讯都出来,老人家留人,全家都忙着留人,说镇上的客栈几月前就没了,现在进镇什么也没有,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还是这里将就一晚吧。
比起让自家少爷在马车上住一宿,阿义马上就接受了老人一家的好意,还帮着劝自家的少爷。霍青风借着还未黑全的天色,大概观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位置,最后还是点首了,“那,就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公子往屋里请吧,这雨看来要下到后半夜呢。”一中年这么客气着,其中一少年领着马夫将马车拉进了院子,把马解了栓到牛棚去,还抱了从田里收回来的粺草给马喂食。
这头,霍青入了院,从院边的檐下一路拐着跟着到了前方的大厅堂。老人家拉着霍青风坐了上座,边上的人都只能站着,有妇人带着幼女进屋换了衣,而老人家简单地介绍了家庭成员。
这一家,姓张,这里是张家屯,爷爷一位,儿子媳妇,少年是小儿子,还有一孙女,五口之家;一个院子三壁两屋,大厅两旁两主屋,院中的天井一角接着厨房边有个水井,边上的竹盆与木盆里放了洗到一半的青菜。
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霍青风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也无架子。待换了衣出来,妇人与少年去把菜洗了,继续烧饭去,留了一家之主,还有一家之尊和最小的幼女在客厅里陪着霍青风。
幼女还发着烧,虽然是低温却也着实叫人担忧,这会儿虽然精神,她父亲还是抱着她,小额上还敷了块湿巾,只是一双大眼溜溜地就只看着与爷爷同座的那个大哥哥。
一家之主抱着烧病的女儿,也不说话就陪着自己的老爹,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的拘谨。而老人爷已经不那么介意了,这会儿也知晓孙儿命好,遇上了个真善人。这公子一身的华衣,看起来虽然清素了些,但是料子是极好的,他们这些村里人就是过大年也未有如此好的一件,而马车在外,那就是大宅里的人家啊。
像他们村子,整村子都不会有一匹马,马贵,有牛车就了不起了。如今入秋,家里的牛用耕田犁地,他带着孙女到了隔壁乡去走亲戚,去的时候倒是搭了顺风牛车,可是回来时没赶上,不想刚刚孙儿退下去的病又遇上雨天给回升了,远远听到马车,他犹豫踌躇了半响,直到车就要从面前驶过了,他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将马车给拦了下来。
是真的好彩,若换了些霸道的,不但没得好结果,兴许还会被揍一顿呢。
于是,老爷对这年少公子就愈发的感激又好感,霍青风简单地自我介绍了几句,听到他说起来这边办事,老人家脸露了困惑,“霍公子自陵城而来,却不知镇上的客栈已没了?”
摇首,“并不知的。”
先前派人前来的是霍老爷,估计来人是在第二波走了之后,那客栈才没了的。
“如此说,客栈没了,这来往的过路过,怎生是好?”他没进镇,但记忆里,太平镇算不得边塞陋镇,还是富裕的,整一条街也有一里路那么长,镇上人口亦不少,怎的会没了客栈呢?
看他一脸困惑,倒是一家之主的张当家的开了口,“霍公子可能不知,这太平镇这两年,并不太平。”说到此处,他还很谨慎地往外的院子看了一眼,一脸严肃,“其实啊,这镇上有个员外,姓钱的。因着京里有关系,在太平镇上可算是呼风唤雨,那客栈的掌柜也不知怎的,把人给得罪了,这不,连几十年的客栈也被迫停了。你不知,这镇上,许多商家都被欺压着,可不都敢怒不敢言嘛。”
“原来如此。”霍青风点首,一脸的恍然大悟同时,脑里又是另外的想法,他想得比眼前这些人更全面更深远一些,不过口上倒也只当作八卦,聊了一些关于太平镇上之事,还有一些小道消息。
这一次,不止是搭了个好运得了地住一晚,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这对旁人兴许只是一些嚼舌的八卦,但对于霍青风来说,都非常重要。
闲聊间,晚饭已经做好了,人虽然不多,却被分为了两桌。霍青风与老人、张当家、少年一桌,阿义,马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