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堕落?
并不!他自习、他找到父亲生前好友松岛叔叔,从他身上学习所有与商业有关的知识技能,他储存能量,告诉自己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他将取代叔叔,讨回他在对方身上所受的委屈。
拔下鬓边白花,亮君换下一袭白衣裳。
从现在起,她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没有亲戚,没有知心朋友,孤伶伶地,独存。
戴上助听器,让外界的声音重新进入她的生命,扰攘的地球运转,她又是天地间一分子,不管是否乐意。
找工作吧!母亲的长期疾病让她欠下银行一大笔贷款,母亲去世,结束她苦难一生,而她的苦难正等在前头,她无权退缩。
亮君得在最短时间内赚钱工作,公寓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想也不愿意它被拍卖,毕竟,这里处处充满她的童年回忆。
别害怕呀!妈妈花一辈子时间教育你,她对你投注所有心力,你该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的唇语读得很好,要不是戴助听器,没人会注意到你是半个聋子,你的语文能力很棒、你的专业知识很足,你绝对可以走出社会,迎接生命洗礼。
亮君不停对自己心理喊话。
是的,你可以,妈妈的努力不是白费,只要你走出去,你会发觉情况比想象中容易。
她将一迭履历表收进包包,临走前,她回身对镜子说:“尹亮君,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这天,她走遍大大小小公司,她相信自己表现出色,但她的助听器打消许多老板意愿,再加上她的缺乏经验,在高失业率的社会,她不过是失业率里的小数点。
走进麦当劳,点一杯中杯红茶,这是她的早餐午餐加晚餐,身上没有太多钱了。妈妈学校同事送来的白色礼包,她已用罄,再加上下星期,贷款账单一到……呼……她吐口长气,面向玻璃窗外的熙攘人群。
很饿,肠胃蠕动得厉害,亮君回神,吞下冰块暂且止饥。
抽出履历表,这是最后一张了,看看笔记本里唯一没被删去的地址,双手扣在胸前,她闭眼默祷。
走出麦当劳,看着手中地址,找过几条路,亮君在一幢高级别墅前面停下。
高高的房子、大大的花园,这里看起来不像公司行号呀,为什么要征求秘书?
若是她的经验丰富些,她会多几分考虑警戒,但……她实在没有太多退路,咬住下唇,她按下电铃。
门未开启,亮君想起前几次失败的原因,她拿下助听器,塞进包包里,拜托老天爷,她真的真的需要多点幸运。
等五分钟,没人应门,她应该放弃的,可是,不甘心呀,迫在眉睫的窘境催促她继续按铃。
于是她按一下,三分钟后又一下,再三分钟再一下,就这样,一下一下又一下……她在门外按过近半个小时电铃。
终于,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出现。
皱巴巴的西装裤上头,是件只扣了一颗钮扣的高级衬衫,宽宽的胸膛在她面前呈现,鲜少与男人接触的亮君红了耳根子。
她应该低头避开,老师教过非礼勿视的,但她拔掉助听器,如果不正视他的脸,她会不晓得对方在说什么。
于是,她看他,仔仔细细,不敢分心。
他的脸威严冷酷,多数人会因他的表情却步,可她无权退却,生活的重担,逼得她挺胸抬头。
有趣,她居然敢昂首正视他的脸?工藤靳衣拉拉唇角,把兴味衔入嘴里。
“你要做什么?”增添威胁口吻,他猜自己得花多少力气,才能吓走眼前的笨女生。
“你们这里征秘书?”亮君迎向问题,听不到声音,威胁对她产生不来作用。
征秘书?有吗?他怎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看报纸,今天的中国时报。”她回答得诚恳。
“报纸在哪里?”
靳衣审视对方,她有张漂亮脸蛋,但吸引他的不是她的细致五官,而是她的眼睛。她清澈的瞳仁中有教他羡慕的单纯无瑕,在勾心斗角的年代里,人们早已失去这份干净。
“我没带出来,不过,我有把电话地址抄下。”亮君解释,她低头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递给他。
他接手看,电话地址都没错,至于征秘书……
他想起来了,前几天松岛叔叔到台湾,和他讨论工作进度时,说过要替他找个秘书。广告,是松岛叔叔登的吧!
“你会做什么?”
靳衣问,她马上将履历表送上,像个急欲表现的小女生。
“我会速记、计算机、档案汇整,语言方面,我会英文和日文。”她深怕对方不肯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