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来个新崭子,邓衡岳再不用“提枪”在早晨起床后急急忙忙去扫地了。
起床后和五六个老崭子们一起擦玻璃。人多,只有一间号室里十多个人打扫卫生不是那么紧张。
十点多钟,跑院号子水娃子在监道大声喊道:“邓衡岳,光阴来了。”
邓衡岳也大声回答:“到。”赶紧跑了过去。邓衡岳心里明白“光阴”在这里就是把犯罪嫌疑人亲属们来探监时所打的现金和购买物品的购货单通称为“光阴”。
这次水娃子的态度一下子变的好多了,眉开眼笑的迎接着邓衡岳,说道:“崭子,你姑娘又来看你来了。”然后又将货单子反扣过去,让他在背面签上名字,再写上:“谢谢你来看我,东西我已收到,请你给我订上两份套餐。”
邓衡岳按照水娃子的要求写上这些文字之后,水娃子还很大气的递给了一支香烟,说道:“老邓,今天不着急,抽根烟,缓一下在去干活”
这句话对邓衡岳来说有点意外。他带着感激的心情说道:“谢谢哥,我实在也有点累了。”
水娃子说道:“想不想见到你姑娘?我带你去见。”
邓衡岳有点天真的说道:“我真想见我女儿一面,麻烦你给帮个忙。”
水娃子大大咧咧地说:“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现在还不能让你见。”殊不知水娃子在调侃着邓衡岳。
晚上收完号子以后又得到纪哥的恩赐。纪哥对水娃子说道:“从今天开始,给邓衡岳每天一盒香烟,一包方便面,队长收完号子后可以坐到床上。”
邓衡岳赶紧大喊一声:“谢谢哥。”随即便脱鞋上床和几个老崭子们盘着腿坐在了大通铺上。
进来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机会正面看看号子里其他老崭子们的容貌。前面已经说过,一铺是号长纪哥。二铺三铺是水娃子。他们都睡在号室的最里边。号室一进门是包厢,紧挨包厢的叫倒挂一铺二铺三铺。散仙们晚上睡觉是头朝里,和其他人打着颠倒。所以叫“倒挂”,两个是“散仙”,一个是所长的“染子”。
所谓“散仙”就是家中经济条件比较优越,每月能提供相当数额金钱的嫌疑犯,他们不用参加劳动,晚上也不用值班。白天可以在监道里闲游闲转,还能在别人都在干活的时侯打打扑克,是一种非官方的特权。所谓的“染子”则是相关人员的关系户。在2号室里两个散仙都是两个大毒枭,凭借着足额的光阴长期在此号室度过。其他一些老崭子在2号都是过渡期,十几天后跑院的就会根据你的经济状况和各个号室人数变化情况发送到别的号室参加劳动。
这天吃过晚饭以后,要将二号室里三个人发送到别的号室,跑院老大成哥来到二号,进门后纪哥大喊一声:“起!”
大家“呼”的一声全部应声站起来,靠墙站立一排。
成老大上床后纪哥连忙把崭子们仅有的白天叠的整整齐齐的三床被子拉过来靠在身后当靠背,毕恭毕敬。成哥的两个水娃子一个端着茶杯,一个拿着点名册站立两旁,那架势大有排山倒海之势,让人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老崭子悄悄对邓衡岳说道:“这就是我们跑院的成老大,在看守所里,‘贼娃子’们有不怕队长的,但没有不怕跑院老大的。”
在看守所里,所有犯罪嫌疑人被通称为“贼娃子”。就连队长们有时候也是这么称呼犯罪嫌疑人。邓衡岳在刚进看守所时见过成老大,但还没有领略过他的威风,感到很恐惧,心里想着这要是犯在他们手下哪还了得。
成老大拿起点名册,故意斜着眼睛翻着看了一会,点了三个人的名字,说道:“你们三个搬到七号去。”
三个被点名的人连忙异口同声的说道:“是,谢谢哥。”
成老大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他的两个水娃子走了。
过了一会,三个老崭子带着自己的饭碗和牙具杯子,经过过渡期以后被发到其它号室去了,临走时纪哥给他们每人一盒香烟。三个人道声“谢谢哥”,转身走了。
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班,水娃子主动过来找邓衡岳聊天,再也没有以前凶巴巴的那种样子了,主动打起了招呼,说道:“邓叔,这几天让你受累了。”就这一句话一下子让邓衡岳愣住了,有点受宠若惊,乍一听还有点不习惯。
邓衡岳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小唐,你这一改称呼让我还有点不自在。”
小唐说道:“唉,咋说呢,看守所里就这么多的规矩,谁来都是这个样子,一开始不来个下马威,以后就不好管了。我们刚来也是一样的,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邓衡岳问道:“我看你年龄也不大,长得眉清目秀的,你是做下啥事的,也被关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