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十点多钟,胡静堂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道:“小邓,我们两个到西站去一下。”
邓衡岳说道:“天这么晚,也没公交车了,到西站干啥去?”
胡静堂说道:“我小舅子参军了,据说是要到新疆去。刚才打来电话说现在西站兵站里休息,让我去一下。”
邓衡岳说道:“这是好事情,我们现在就走。”
胡静堂说道:“没有公交车,实在不行我们就骑上三轮车去吧,时间还早,他们两点多开拔。时间还来得及。”
胡静堂骑在三轮车上,遇到平路和下坡邓衡岳就坐上去,遇到上坡他又下来推车,一路摇摇摆摆有说有笑。
马家坡的坡度有点大,下坡之时胡静堂突然喊道:“小邓小邓,不好了,快快,没闸了。”坐在车上只感觉两耳风声呼呼作响,速度明显加快,三轮车似乎失去了控制。这个地点也算是非常危险,如果直行前面不远就是黄河,坡度更为陡峭,刹车失灵跌入滚滚黄河之水那还得了。说时迟那时快,急切之下邓衡岳一跃而下,手里紧紧抓住三轮车的一个边角,一个趔趄之下双脚落地,宽阔的马路之上留下了两绺皮鞋摩擦地面的黑印。三轮车一头撞向了马路道牙,侧翻倒地,上面的一只轮子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此拉拉”的旋转着。邓衡岳赶紧拉着三轮车的车帮站立起来。胡静堂的半截身子已经被压在车下,脚踝骨还套在三轮车里。邓衡岳赶紧扶他起来,也是靠着年轻,只是受到一些皮外伤。可三轮车的前叉已经撞坏,只能推着前进。
兵站里,一些年轻的新兵们正坐在一列闷罐车的旁边吃饭。
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俩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单位。
参加工作一年多过去了,邓衡岳去找了当党委副书记的老乡刘书记,对着刘书记说道:“刘书记,你看我现在已经在食堂里干了一年多了,您能不能帮我调动一下,我实在不想干炊事员这份工作了。”
刘书记说道:“看你这小伙子,炊事员有啥不好的,我们就是要培养有文化的炊事员呢?你咋还不想干了,回去好好干。”碰了一鼻子灰。
那个年代福利还是相当不错的,每个月都会给职工增发一张理发票和洗澡票。妇女还有卫生补贴。
这天邓衡岳去理发室里去理发,恰巧碰到政治处刚从商业厅调来的潭主任在此理发,邓衡岳便凑了上去,对着谭主任说道:“谭主任,我是食堂里的炊事员邓衡岳,我在咱们食堂里已经干了一年多,年轻人我还是想干一些出力气的活,整天绑在食堂里切菜打饭,有点浪费,我还年轻,能不能把我调到仓库里去当装卸工。”
谁知谭主任都没加思索,直杠杠的坐在理发椅上,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答应了邓衡岳的请求。说道:“你如果不想在食堂干,年轻人想到仓库里去当装卸工,这是好事呀,好吧,我批准你,回去等调令。”这么痛快出乎邓衡岳的预料。
华西省百货公司吴家庄仓库坐落于金城西区西津西路的吴家庄一带,是一个占有着将近八十亩土地的大型国有仓库,库内早在上一世纪五十年代就盖有着四十多栋符合国家标准的大型库房,具有着一百多人的仓储队伍。
分配到这里之时邓衡岳就意识到是要干体力活,一个完全没有技术的体力劳动。但是邓衡岳的心里也很明白,如果在这里工作,只要肯努力,以后的前程肯定要比当炊事员要好一些,所以他也是自己请求而来,心情愉快的接受着。
进入仓库一看,这个仓库是全省百货、纺织商品的集散地,也有部分国家物资在此储备,据说年吞吐量在五万吨左右。
仓库里装卸工有一部分是七二年临时工转正的一批女家属工,年龄都在四五十岁以上,一小部分是街道安排的待业青年和中老年家属工,女性居多,邓衡岳被分配到了百货股。
和他一块参加工作的十多个老乡已经全部脱离了原来的又脏又累的搬运工人岗位,一部分早已开始以工代干。大多数都已经考上了司机驾照,相比之下,邓衡岳才开始走他们过去一年多的老路,从头做起,但是凭借他的文化程度和自我能力邓衡岳毫不气馁,一定会迎头赶上的。
邓衡岳默默的在为自己发誓,愿把这里当成他前进道路上的新起点,人生转折的起跑线,从这里开启他新的征程。
百货股工人班里十多个人,班长叫王生噗,将近五十岁,长方形的瘦脸刀刻似的皱纹布满脸颊,中等较瘦的身材,流着寸头,话语不多,待人温和,只是记得他有个特点,在每次洗头时所用的那个热水特别烫,既就是他洗完头用过的热水你摸起来还是有点烫手,不知他是怎么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