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淑妃,景彧也没着急送白锦扶回去,他刚才要应酬脱不开身,心里却也在记挂白锦扶在这里没有朋友,一个人肯定无聊,于是抽空陪他在场外散了会儿步。
刚闲聊了两句,白锦扶注意到不远处,长乐郡主正在一众官家小姐的簇拥下打捶丸,她今日的打扮是一身明亮的鹅黄直身袄裙,领口前襟袖扣处缀了白狐狸毛,像朵娇艳的迎春花,在人群中很是瞩目。
出身高贵,从小锦衣玉食地娇养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见了不要叹一句命好。
白锦扶收回视线,淡淡问身旁的景彧:“侯爷不去陪长乐郡主吗?”
景彧头都没转一下去看长乐郡主人在哪儿,目视前方平静地反问:“为何这么说。”
白锦扶开玩笑地道:“好事都快定下来了,不培养培养感情?”
景彧微微偏头扫了白锦扶一眼,“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外面都在传啊,况且今日这阵仗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白锦扶故作轻松地笑道,“连淑妃娘娘的凤驾都亲临长公主府了,两家关系如此亲密,你还打算瞒我?”
景彧无奈地轻哂了声,道:“人云亦云,完全是子虚乌有。”
白锦扶有些奇怪,看东阳长公主那架势,几乎已经是认定了景彧这个乘龙快婿了,为何景彧却说根本没这回事?
白锦扶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可侯爷不是同我说过,你的婚事已经请人在说了?还说快定下了,难道不是长乐郡主是其他人?”
景彧薄唇往下抿了抿,好像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轻描淡写地解释:“只是在说,还未定下,你别信了旁人的胡言乱语。东阳长公主的确有意将长乐郡主许配给我,但我早就和姑母禀明了不想要这桩婚事的态度。”
白锦扶诧异地挑了下眉,追问:“侯爷是觉得长乐郡主不好吗?”
景彧漫不经心地道:“郡主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白锦扶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件事儿,恍然大悟地看着景彧道,“难不成你心里已经另有其人了?那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为何不说出来?难道还有什么是你宁安侯得不到的女人?”一边说,一边脑中闪过无数种猜测,“该不会她是什么有夫之妇,又或者是风。尘女子,所以你们才不能在一起?”
说完还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又是一段相爱却不能相守,不被世俗认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景彧听白锦扶在那里满口胡诌,是又好气又好笑,趁白锦扶没设防,抬起手就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看太多,中了邪?”
白锦扶揉了揉额头,不服气地道:“那你倒是说说,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想娶长乐郡主?”
景彧望着白锦扶嘴唇微张,平时能将锦绣文章信口拈来的嘴,这个时候却莫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移开视线,幽幽地道:“我也不明白我自己。”
“那就换个简单的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白锦扶化身情感导师,打定主意今天非要将景彧择偶标准掰扯明白不可,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宁安侯府了,要是临走前不能把景彧的终身大事给落实到位,他走了也不放心。
景彧听完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去,面朝白锦扶逼得人停了下来,沉声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白锦扶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深邃幽暗的眸光里,有种灵魂一角被那两汪漩涡吸进去的感觉,呼吸窒了一窒,在景彧的注视下,他好像无从遁形,不知不觉就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我没有喜欢的女子,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景彧闻言瞳孔一震,神情怔住,“什、么?”
白锦扶回过神来,也没有因为将心里话说出来而惊慌,反而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望着景彧的眼睛大方而诚恳地承认道:“对,我喜欢男子,一直都是。”
景彧嘴唇翕合了一下,脑子里突然打了结,乱糟糟的一片,还没想到要如何回应,忽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从他们身旁经过,不知怎地,不小心撞到了白锦扶身上。
景彧早在余光瞥见有人撞过来的一瞬间,手已经自动揽住白锦扶的肩膀将人带向自己身旁躲避,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小厮手里端着酒水,酒壶倾倒顿时泼了白锦扶一身的酒水,从腰部以下好一大块儿都湿了,连衣衫里面的裤子都遭了殃。
景彧低下头看了看白锦扶湿哒哒往下不停滴着酒水的衣衫,拧眉道:“没事吧?”
方才被景彧紧张护在身边的那一刻,白锦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颤了两下,等平静下来,不着痕迹地从景彧手下抽回肩膀,小声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