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坠落时才拥有重量
决绝成瘾
请允许我的告退
心之前
身体之后
那位拥有大理石少女面容的老师,始终向他提起两个字:声音。
长发男子遍及海内四方,只为寻找这两个字的答案。最后他回到云之城,自语道:“听到声音,可我依然是宁静的。欲望,是不分对错的。”
二
日出。苍悠的铜钟被敲响,青年云使们集结起来开始清晨巡游。他们的力量美与柔美达成最佳平衡,因此是挑选了的。穿上雪白的长袍,在手臂缠绕彩带,在腰带系上银铃。列为纵队,飞翔。从古禽脊背正心的神殿广场出发,经由下脊背的尘土丘林和廓羽走廊,紧贴着尾羽的竞技场,环绕,再环绕,随后便折向宽广两翼,左翼的长老厅、画苑,至左翼尽头的密林折返,再是右翼的栖息区、月湖广场,环绕右翼尽头的塔林,折返,最后经由古禽上脊背的幼生苑和黑林学院,抵达首部的高台。
所到之处,城市苏醒。
随后,领头者将会诵读几个篇章神的箴言,然后云使们便各自飞散,各取所需。
DARKEN已经不再参加巡游。生怕所爱之物,因日复一日而遭到厌倦。长久不变的爱欲,不可避免导致倦怠。
长老曾将笔与颜料交在DARKEN手中,她说:去飞,去画。
一旦创造作品,作品会成为其母体的影子而拥有生命,亦分享其所得之爱,倘若母体的命运面目全非,这亦非我之罪?
DARKEN在一片危岩上刻画了自己的形象:我本是一对隐没于光的翅膀。生于尘,归于尘。危岩之下,常见一头绮丽的兽。它来回不走。DARKEN画下它的形象,飞走了。待归时,壁画已被爪痕抹坏,而自己的形象完好如初。
呵,他自语笑着,只有我才拥有承受影子的勇气。众生目见影而衰。而我,不畏惧时间。不甘恒于久于历史,只求被颂为传说。呵,没有爱情的生命即便不朽,却毫无意义。
子午。DARKEN在石像的阴影下自语,抑或在无人的云层穿行。云层反射耀眼的光芒。他亦自知是炫目的。阴影在身下深刻而锐利。低垂飞行,手指细细触着影子的轮廓。水汽和尘埃在表面缓缓流动,他们细腻而温柔。爱是可触可摸的,DARKEN自语着。
当云层间隙透现绿野时,空气感触目惊心。他选择坠入,如日光般莽撞。收紧翅膀,风声嘈杂。绿野似吞没自身躯壳般无限延展。坠落的瞬间,奋力展开双翅减速,腹部掠过青草丛,眩晕强烈,紧闭双目,振翅,然后缓缓升入云层。这坠落和升腾的快感,他称之为,自由。自由是一种美。
他能见别人不能见的:光芒之爱,流泉之爱。日光之下,破损的翅羽悉索着复合和生长,他可以听见。对于不死不灭,他从未视为坐享的规律,只因他心知他是被爱着的,满怀感恩。万物由爱而生,他是坚信不渝的。
他只是不知:他亦是宠儿,之一。
黄昏。残阳的斜光令阴影隙缝在云层间扩张深邃,轮廓由影而生,于此刻无比明晰,仿佛一头活物仅仅此刻才被允许恢复实体与触觉,即便一丝气流涌流亦使阴影庞大贲动,使羽翼轻巧的飞翔者们不再胆敢轻易穿透它的存在。缓慢爬升,足尖轻轻点触云层。DARKEN提着石鎚立在云端,回首,他的长影投射在云层表面,延伸至目所不及之处。“壮观呵!”长发男子轻叹,眼前的壮景早已超出他在下面所刻所绘的云层,因此他的双眼始终是谦卑的。
偶遇盛装出行的云使巡游,他们嘲笑DARKEN沾染颜色和灰尘的双手,他们发出大声音邀请DARKEN加入他们的飞行序列。DARKEN笑着摆首回绝。
那些飞翔过天空的,若没有记录,必被遗忘。因此这是我的任务,亦为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我所绘的一切,老师皆看在眼中。
至夜,风停止一切声响。云层开始游离,星河隐现其间。DARKEN仰天躺下,星辰在指尖缓慢穿行。“我们是接近的。”他低声说着,“当我化尘的那刻,将与星辰相触。”
自由。抛却骨骼份量
脚步点过云与海,决绝而忧伤
坐在云端的女子,歌声翱翔
我驻足,仰望
梦里。昼夜深蓝悬浮的白,重声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