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乡试放榜。
原本秀瑶说他们在家等就好的,秦扬却拉着秀瑶和冯浩然去看榜。贡院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挤得密不透风的,有人欢喜有人悲伤,狂欢声和嚎啕声不绝于耳。
虽然中举的人家都会有差役去送喜报,可只要条件允许的人家,都忍不住挤在那里看喜榜。
秦扬个子小看不到,柳升就将他扛起来,一群人挤着另一群人。冯浩然等人急得一个劲地问他中没中,秦扬只看着那喜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前头一个个看下来,眼睛都要花了。
秀瑶就喊他,“你从后面看。”
秦扬又倒着往前看,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到,就急了,“姐,我不会没中吧。”
秀瑶擦着汗,“你再仔细瞅瞅。”
正瞅着榜,李思变由他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拥着冲进来,他朝秦扬喊道:“笨蛋啊,不会在家里等吗?”
秦扬居高临下,睥睨了他一眼,“我乐意来享受拥挤的感觉。”
李思变讥讽他,“我看你是怕考不上,差役不去你家送喜报吧。”
秦扬一着急,眼睛竟然好使了,“咦,看到了!姐姐,我中了,中了!”
扛着他的柳升一个激动,差点给他摔下来,以后小羊儿可就是大老爷了!平头百姓见了是要磕头的!
秦扬激动地指着自己名字的方向,一个劲地踢腾,李思变嗤了一声,“不过是才中,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一扭头,又走了,几个随从赶紧跟上去护送他。
冯浩然没中,他站在那里呆呆的,一会儿苦笑,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又一副释然的样子。
自己和母亲一番闹腾争取来的机会,如果考中了自己做主,可自己没中,婚姻是没法做主了。就算自己做主,人家瑶瑶也嫁给齐风,他也没意思。
没考中,就要按照约定来,自己也不用再纠结了。
大家要回去了,秀瑶看冯浩然在那里发呆,他的几个小厮也不敢叫他,就赶紧喊他,“浩然哥哥,回去了。”
冯浩然抬头看秀瑶,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瑶瑶,我没中……真好。”
秀瑶寻思他可别跟范进似的,再魔障了,就赶紧安慰他,“这不是恩科吗,你要是正常考的话,肯定就过了。”
冯浩然叹了口气,“看来着中举跟年纪还真没关系。”
秦扬就喊他,“浩然兄,你比那些考个五六十年也中不了秀才的,简直好千百倍呢,你下次肯定就中了。”
冯浩然本来也不是多热衷功名的人,走科举之路也是一时兴起,没中也不会觉得多么绝望,不过是感慨一阵子,很快又为秦扬高兴了。
“咱们赶紧回县里,要好好地大办一场,我帮你办酒宴。”
秦扬嘿嘿笑道:“浩然兄,我姐姐那么精明的人,会让你承办?她肯定还想干点啥呢。”
秀瑶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就把自己说得这么会算计?乡试的时候她那不是为了给大家解决困难么?好事也不能白做,至少也要捞点回来啊,顺便打个广告,那也是应当的。
这一次秦扬一中举,她就想好了,要在家里大办酒宴,到时候把那些生意伙伴都请来,一边热闹一边打广告,顺便推销产品,一举好几得呢。
而且现在朝廷也只是规定在京或者地方四品以及以上的官员不许经商,其他只是不支持没有说绝对不许。而且地方一些官员的家属都是开铺子做买卖的,小羊儿不过才是个举人,还没做大官呢,家里经商也没什么大问题。
况且,他们家现在主要是置地办农场,走得还是地主路线,铺子都是土地的延伸,所以问题就更不大了。总比那些倒买倒卖,不增加实用价值的好吧。
秀瑶先让人给江南的任先生和顾宁送了信儿去,又让人在济南的铺子发了三天的喜钱,外加商品有优惠,本来是想热闹几天,结果反而把那些掌柜和伙计们累得够呛——出货量太大!
大家商量了一下,要回家给秦扬办酒,十月里秀瑶还要出嫁,不如索性回去,然后来年开春再过来。反正铺子里都是信得过的掌柜的,账本也非常清楚,货物也都是从家里发过来的,别人要做假账也没有太大的余地。
姚氏就让人送了信回家,然后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出发。
车船不休的,也不过三五日就到了家。早就有差役来县里送了喜信,柳氏更是大方地打赏了差役,还送了不少礼物。县里秦家主动胡同两边的树上都挂着红绸子,家里也早就粉刷一新,挂满了红灯笼、红绸带,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不仅如此,就连县学都轰动了,黄知县出面,将县学安排一番,等秦扬回来就去那里和大家见面。
秦扬回了家,先去拜见了知县大人,然后又去县学,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纷纷让他讲讲是怎么年纪轻轻就中举的。
秦扬哪里说得出什么诀窍,他觉得自己中举没有诀窍,可能是运气好,因为去年和今年他没有觉得多大出入,可今年就中了。可能是主考官大人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去赶考不容易。
若是从前,他这么说,大家保管要起哄他的,可现在他已经是举人,对于大家来说一旦中举,那就是老爷,就算那些读书人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的,他已经是比他们陡然高出两层去的人了。
秦扬看大家一副认真恭敬的样子,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收敛了好玩的心性,规规矩矩地开始讲自己的读书历程。
“先要感谢我四姐,是她让我读书的,还要感谢我姥爷,他出钱供我读书的,继续感谢任先生,他对我严厉又悉心的教导……”秀瑶听得冷汗淋淋的,这简直是一份获奖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