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开始,两个男人经常站在一起,虽然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但是他们站在一起时,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那个他们共同爱着的女人。
一个人想她时,会心痛得想死去,两个人站在一起想她时,似乎可以互相支撑着,蹒跚地走下去,去继续完成她的愿望。
大昱建德三年六月,壬申日,讨伐吐蕃的号角再次吹响了。大昱、西突厥、苏毗,三方联军共四十万人马由吐蕃北部开始,向吐蕃王庭逻些侵入,同时,由陈长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由大昱的剑南道临邛郡进入吐蕃,攻向吐蕃的波窝。
而由阿史那弭射率领的西突厥昆陵都护府的大昱驻军,也由西突厥进入吐蕃,越过冈底斯山脉,直逼吐蕃贡塘。
三路大军同时进攻,扬起漫天烟尘与红血,齐齐直逼吐蕃京师——逻些城。
按照李天的谋划,苏毗联军抛开塔热错,直取逻些。而大昱与西突厥两军则是先取塔热错,再取逻些。
那一日,四面八方的号角吹响,西突厥与大昱联军包围了塔热错城,开始了长达近二十日的残酷的攻城战役。
只能倚在步辇中的李天祁,坚持着守在战场,他便是躺在那里,也要看着大军攻破塔热错,而后他要第一个冲进去,去找她。
夏日的草原,艳阳炽烈,黑铁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寒芒,西突厥与大昱的勇士们疯狂怒吼着冲向城墙。
鲜血飞溅,羽箭齐飞,巨石滚木齐齐砸下,也没有动摇一分勇士们攻城的决心,他们有一个信念,杀死贡松贡赞,为他们的可汗报仇,还有一丝奢望,攻下塔热错,也许可以找到他们的可汗。
望着汹涌搏命的大军,不顾一切仿若不知痛、不怕死的大军,疯狂厮杀如雄狮一般无畏的大军,松赞干布震撼了。这个从十三岁便做了赞普,小小年纪便为父报仇,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害怕。勇猛征战的这些年,头一次,感觉到了惶恐,是那种由心底生出的害怕,怕他多年打拼下的江山真的被西突厥这头愤怒的雄狮踏平。
眼见那无可阻挡的气势,在坚持二十日后,松赞干布下令打开后门,带着大军弃城突围而去了。
李天祁并没有派人去追赶,他们急切地奔入城中翻找。
他不准她死,卫子君绝对不会死的,他要将塔热错翻个底朝上,只要没找到她的尸首,他都不会死心。
当西突厥勇士踏上城头,当他们冲进塔热错城的宫城,当他们踩在石砖的地面,当他们敲击每一块墙皮,那些疯狂寻找的声音,询问拷打的声音,似乎传入一个人的耳中。
那些嘈杂的声音不断的传入,慢慢渗入耳中,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有些听不懂,似乎又懂了。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她的睫毛颤了颤,似是想极力地张开双眸,然而终是只是颤了颤。
而后她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欣慰地想笑了,他们都很好,都活着,活着,就好。
该做的,她都做了。
父母的仇报了,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还有那些她爱着的人。。。。。。师傅,迭云,刘云德,三哥,羝蓝,还有自己的哥哥,还有很多她惦念的人,莘儿,六郎,甚至张老伯。。。。。。如今只希望那些她爱着的人,好好地活着,别为她伤心。从今以后二哥再不用对着她哭泣,希望贺鲁也可以找个好女人。。。。。。
只是,为了永绝后患而剿灭吐蕃的大计,她只做了一半,但是,他们在做,他们会做下去。
心愿已了,再无遗憾。
只是没有机会,再为他们奉上一丝温暖。
“贺鲁。。。。。。二哥。。。。。。”心中吐出的,是淡淡的爱恋。
终是呼唤出那两个名字?终是承认爱了吧,再没有羁绊,没有犹疑,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承认爱了吧,一个埋在心底,一个无法抛下。
欢过,喜过,痛过,悲过,爱过,只是这爱分了两种,一种给了他,一种给了他。
今生能够遇到他们,得到他们真心相对,应该无憾了。
一波剧痛袭来,卫子君蹙起长眉,周身的经脉都在痛,好似无数的小蛇在噬咬身体,释放着它们浓绿的毒液。。。。。。
只是,灵魂也懂得痛的吗?
他们,终是没有找到她存在的任何痕迹。他们带着巨大的失望与悲哀一刻不停地追赶吐蕃军而去,只有捉到贡松贡赞才会知悉她的生死。
战火,带着西突厥大军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