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过去,太监当中最后的一个却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猛地一震,苏谧不禁微微斜睨了一眼,那个太监年约二十少许,猛地看上去,轮廓很清秀,可仔细一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伤痕,把好端端一张原本应该生的很是端正的脸毁的甚是狰狞。
苏谧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看去,饶是她镇定自若,也当即变了脸色。
“主子,主子,怎么了?”眼看苏谧脸色忽然之间变得苍白如纸,觅青连忙扶住她道。
“没什么。”苏谧答道,声音却忍不住颤抖起来,似乎舌头不是自己的了。
纵然他变化甚大,她还是认了出来。
“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绮烟也惊惶失措起来。
“主子身体不适,早知道就不要过来了。”觅青惊叫道:“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过来吧。”
“主子不舒坦啊,奴才派人去叫御医吧,不用麻烦姑娘了。”何玉旺连忙道。苏谧正当盛宠,又有了身孕,他们自然巴结不迭。
“不必了,”苏谧扶了扶栏杆,道:“只是有点头晕而已,歇一会儿就好了。”一边转头向绮烟道:“妹妹现过去就好,我一会就到。”
绮烟还想说什么。
苏谧朝她摇了摇手道:“免得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妹妹就先过去吧,我不一会儿就到了。”
绮烟磨蹭了一阵子,见苏谧的脸色略微好了一些,这才点点头,先带着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何玉旺连忙把长廊的横栏用袖子擦了又擦。觅青扶苏谧坐下:“主子莫不是刚才着了凉,今夜的筵席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我看不如奴婢去向皇后娘娘告个假,咱们回采薇宫吧。”
“是啊,万一伤着龙裔可怎么好啊,还是奴才派人找太医过来。”何玉旺在一旁道。
听到“龙裔”二字,那个太监又忍不住震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必了,有劳公公费心啊。不过是家常旧疾,略微歇息片刻就好了。”苏谧定了定心神说道,然后看着他身后的几个太监,问道:“不知这几位是跟着何公公的吗?面生得很啊?”
“噢,主子是问这几个奴才啊?他们都是打理照顾梅园的,都是刚进宫不久的,一些粗人,因为不知道主子的玉驾经过,冲撞主子了,奴才这就把他们打发地远远地。”
“哦,先不忙,是照顾梅园的?我那院子里正好想移几株梅树进去,改天还要好好问问呢?你们可有种过梅花的。”苏谧柔声问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奴才种过。”他立刻抬头道。
“苏主子想种梅花,果然好眼光啊,老奴就是个俗人,但也觉得这梅花开的又好看,又正好配的上主子您啊。”何玉旺在一旁插口道。
“噢,今天过来赏梅花,才知道这些梅花的艳处,我想移几株到我那院子,不知道种哪一种好。”苏谧已经镇定下来,努力使自己眼神平和地望着他,问道。
“不知道主子住在那里?”
“是未央池畔的采薇宫。”
“有道是‘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奴才以为还是寒英红梅为好。”寒英红梅其花红艳如血,其蕊偏偏生的尖锐,所以民间又称作“刺梅”。很常见,并不是什么稀有的品种。
“想不到你还颇有学识,叫什么名字。”苏谧有片刻的沉默,然后笑道。
“奴才陈冽,”他顿了顿,忽然抬头道:“主子身体不适,今天的筵席还是不要参加的好。”
苏谧顿时一怔。
“住口,这是跟主子说的话吗?”何玉旺立刻在旁边一声断喝,“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快跟主子请罪!”
眼见苏谧没有反应,陈冽脸色着急起来,还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苏谧打断他,眼神带着一片了然。
“好了,既然是新进的人,自然不懂什么规矩,何公公不必着急。过几天我还要请教请教他关于梅花的事儿。”苏谧心里还是如同翻江倒海,纷乱不已,但神色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无一丝破绽,笑语盈盈地道。
“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现在是去赴宴,还是……,”觅青在一旁略微有些着急地问道。
“好吧,改天再找几位师傅讨教。”苏谧站起身来,觅青扶着她走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