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九年冬,楚王府诞下嫡长。
通进司所刊行的邸报只有喜报,而无废太子病故的消息,除却朝廷通进司所刊行的邸报,各商贾也将此消息刊行成报,喜事很快就传遍。
时间又推半月,端明学士李宅传出前废太子妃病故的消息,废太子刚离去不久,让朝臣与百姓误以为是夫死妻随,夫无情而妻有义,便也让许多人为此惋惜不已。
建平九年末,正旦前夕,岁除夜。
“那两个人以及县主的女使,是不是都是你?”
她并不否认的点头,“我知道姐姐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楚王转过头,“哪怕是一丁点风险,我不能涉。”
“你在岐山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回来后就变了,还是太子妃殿下与你说了什么?”萧幼清盯着她深邃的眸子,突然有些害怕,又瞧见脖子上那已经被冲淡的隐隐约约的痕迹,“你这是怎么弄的,连声音都沉了这么多?”
马车出了昭庆坊,往一处瓦子行驶去,楚王轻轻摇头,旋即将脑袋低下,“我没有变,是阿姊她…把我当成二哥了。”
楚王伸手搭在她的手上,“从今往后,就再没有人能够动摇你的位置,也不会有人疑心我。”
她又冷笑了笑,深深叹道:“赵王连太子的一个庶出孩子都不放过,却对你。。。我想他对你,仍是有一份情在的吧。”
“你。。。”
“六王,到了。”
楚王呼了一口气,紧握着萧幼清的手,“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深究,姐姐对我的好,这些年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姐姐心中一直有疑惑。”她拉着萧幼清下了马车,两个便装出行的人,在这年夜里与一堆达官贵人站在一处并无差别。
“这是什么地方?”
楚王笑道:“城北瓦子,是你们这些世家小娘子不会来的地方。”
刚一下车便看见许多穿着异域服饰的人在一个小摊贩前扎堆停留,他们的手里还拿着绘有奇怪纹路的陶茶壶,当朝喝茶皆以点茶,故而窑厂中不生产茶壶。
“这些人。。。”
“是夏国人,正在售卖茶壶讲价钱呢。”
萧幼清诧异的看着楚王,“你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楚王拉着她离开,一边点头道:“扶风郡是中原与西部通商的必经之路,岐山县不单有夏国的人还有更远的于阗国人途径,主薄正好会讲夏国语言我便让他闲暇时教会了我,兴许将来用得着呢。”说罢楚王浅浅一笑,拉着她走到一座大别院门口。
宅门口两旁围墙极长,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屋子,可在瞧见了门口那带盖头的红栀子灯后,萧幼清转头一笑,伸手扯向她的耳朵,“好啊,陋习不改,今夜你就留在这里陪小姐们过夜吧,我回家带大郎去了。”
楚王便一把将她拦住,“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旋即俯身凑到她的耳畔道:“姐姐心里不是一直有疑惑吗?”
楚王的话让萧幼清好像明白了什么,旋即看着这座花院,扭捏着脸不情愿的跟她走进。
“今夜岁除,大臣们都在家中围着炉子,赵王被禁足了,没人会盯着我弹劾我的,再说了,我这点破事,东京城谁不晓得?”
花院进门是一座大楼,搭有戏台,里面最多的便是随处可见的女子,一个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
才进门没多久,几个女子见他们衣着不凡便挣拥上前,“两位小官人,可是初次来?”
其中有个在楼里呆了有些年头的女子便道:“什么初次,才不过几年,连六王都不认识了吗?”
楚王便伸着手,“嘘。”
“可这位俊俏的小官人看着甚是面生。”
楚王只是浅浅一笑,拉着萧幼清轻车熟路的从大堂绕过。
几个看傻眼的女子便争相疑惑道:“这六王成亲之后不是没有来过了吗,前阵子王府还诞下了一个小王爷呢,这才过了多久,那旁边的小官人是谁,竟然要比六王还俊秀。”
“看着面生,莫不是。。。”
“六王每次来都只听曲,从不碰人,这莫不是个断袖吧?”
“少说些话吧,人家现在是亲王,也不怕说多了掉脑袋。”
于是散开纷纷闭了嘴。
楚王拉着萧幼清上了一间阁楼,朝外边收拾的厮儿扔了一锭银子,“我家阿兄第一次来,让你家妈妈亲自过来伺候。”
“是。”
待厮儿走后萧幼清甩开她的手,“呵呵,听她们刚刚才说的话,你还是这里的常客了?”
楚王倒也不否认的点头连忙又解释,“但我可不寻欢,”楚王又盯着萧幼清笑眯眯道:“以娘子这副扮相,骑着马往那御道走上一遭,还不知要引多少闺阁女子芳心萌动呢。”
“我懒得理你。”说罢萧幼清朝栏杆处走去,楼阁正对着昭庆坊,从下俯瞰似乎能将一切都入目,她才忆起,好像这种风月场所都有这般高的亭台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