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君王非过往之君,亦非天下之君,而是臣心中的君王。”韩汜合着圆领袍的广袖驱身走向前微微弓腰,“一臣不侍二主,韩景明从未食言。”
楚王骑在马上,直挺身躯俯视众人,“先生为吾披荆棘,定关中,辛苦。”
韩汜转过身朝众人及皇帝从容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而今之势,便是如此,天子之爱民当如爱子,若连子都不顾,何谈乎爱民,诸君死效,究竟忠于什么?”
城外的街道上狼藉一片,数支禁卫朝新旧城各个臣工家中赶去,随后全都被押到宣德楼前。
骑在马上身着甲胄的是马军都指挥使,“奉陛下口谕,皇太子串通两路厢都指挥使谋反,其党羽尽数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除此外所有宰辅的府邸也被禁军团团围住出入不得。
“一派胡言!”
宫城内,卫楷擦干脸上的血渍拔腿跑到皇帝跟前,“爹爹,这些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伙同沈易安诈死,目的就为了让爹爹忌恨疏远儿,还有那个梁文傅。”
面对闯入宫城的骑兵与步兵,面对死而复生的楚王,太子卫楷恐慌至极,唯一希望便是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父亲。
皇帝怒瞪着卫楷,旋即颤抖着双手后退,侧头看向从宣德门骑马走进的武将,楚王不仅能带动静塞军还有三衙麾下的湘军,这让皇帝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信,仍抱有一丝希望颤道:“难道连你们赵家的忠心。。。”
“大人教导我为人子不求我孝,可为人臣须得忠,可在陛下在杀死二哥的时候,”驸马闭眼咬着牙沉了一口气,睁眼怒道:“臣的忠心也被陛下一并诛杀死在了燕王府里!”
“陛下宠爱公主不是因为公主孝顺而是因为公主对皇权没有威胁,臣以驸马都尉之职得陛下委以重任,只不过是因我赵家世代忠良,我父受陛下之恩舍命救陛下。”
卫楷咬牙切齿的看着周围,旋即拾起脚下的刀,“楚王无诏进京还带兵闯入皇城,你们才是反贼,跟我保护陛下杀出去。”
驸马沉下脸冷看着皇太子及身侧殿前都指挥使,“没用的,马军已经将宫城包围,没有陛下的令旨取不出枢密院的虎符京畿戍守的禁卫就调不出,不知殿帅有多少肯与之赴死的心腹呢?”
楚王夹了夹马肚子上前,还未开口说话李孝义便将手中的利刃扔弃,麾下的心腹便也纷纷扔了手中的兵器。
气急败坏的皇帝撑着亲从侍卫,滚烫的血突然从心头涌出,抽搐着身体,胸口的衣服被揪的褶皱,闭眼前还死死的盯着楚王。
楚王闭着眼睛抬起手,旋即挥下,“叛军,一个不留!”
跪在地上投降的李孝义抬起头恐慌道:“允言,我可是你的亲舅舅,允。。。”
驸马驱马走上前抽出腰间的刀,“毕竟李孝义是贵妃娘子的亲哥哥,臣就。。。”
“除了祸首,皆杀。”马上的人极为冷漠,扯了扯缰绳向前。
“太子卫楷举兵造反将其捉拿至刑部大牢派人看守,至于这两个人。。。”楚王瞬间冷下脸,一旁的韩汜却牵住了她的马。
韩汜只低声到了四个字,“名正言顺。”
楚王握紧缰绳,杀心渐渐收起,“将他们一并带下去分开关押!”旋即从马上跳下,走至两个厢都指挥使身侧,“公堂对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尔当清楚。”
两个武将连连磕头,大声求饶道:“是下官等鬼迷了心窍才随太子造反,求陛下开恩,求大王开恩!”
大庆殿变成了屠宰场,除了太子卫楷,就连李孝义也倒在了血泊中,宫门之变以致东京城乱成一团。
皇帝身旁的护卫被处理干净,只剩一个老头晕厥在殿前,楚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走上前,“太子以下犯上忤逆君父,致陛下急火攻心晕厥,速速出宫去请翰林医官使孙太医入内。”
“是。”
大庆殿前血流成河,而有禁军守卫的内宫则安然,不知情的孩童还在昭华阁内的榻上熟睡。
“没声了。。。”李贵妃攥着衣角突然听见前省没有了打斗的声音,“就算陛下立了这个孩子做皇太孙,可他终究不是。。。”李贵妃瞧了瞧周围,“终究还不回我儿子的命。”
李贵妃又抽泣道:“我要了这虚名有什么用?”
萧幼清只是沉默的低着头,心里明白什么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内宫传来一阵吵闹,躲在各宫殿角落的内侍与宫人们纷纷探出,一名眼熟的入内内省押班走进昭华阁,先是朝李贵妃行了礼,“贵妃娘子。”旋即走到萧幼清跟前,“小主子,外边儿叛乱平息了,和您预料的一样,是六大王,六大王不但没有死还带兵平息了叛乱,官家被叛军所伤适才又突然晕厥,王爷便亲自护送官家,此刻正在福宁殿。”
“六郎没有死?”李贵妃睁大眼睛。
坐在榻上照拂孩子的楚王妃听后却黯然伤神,“她没有死,成为了最初我想要她成为的人,但是我。。。”几滴泪水悄然落下,“为何高兴不起来?”
将要破晓,皇帝被众人抬往福宁殿,翰林医官使快马加鞭的赶入禁中。
见孙鸿达到了,楚王便从福宁殿抽身走出临到宫廊却被韩汜叫住,“大王这是要去哪儿?”
楚王扭过头,“娘子是在母亲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