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除夕,各地岁贡纷纷送至禁中,大多为当地特产,坤宁殿里就摆了几盘岁贡鹅梨。
除了梨方桌上还摆满了各种用瓷碟子盛的香粉龙涎、沉香、檀香、麝香等,宫人尊吩咐从尚药局拿来一把铜制的小秤杆。
卫桓穿着浅黄袍衫,刚迈进坤宁殿便见一名内侍先她入内,手里的托盘内好像还盛了一把匕首,连忙追上前呵道:“拿刀做什么?”
皇帝身后跟随的近臣警惕着上前,将原本从容的人吓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托盘,抖着腿屈膝跪下奉着盘子叩首道:“官家,是皇后殿下说官家近日胸闷气阻,前朝之事不胜烦忧又常睡不好觉,所以想要制香,小人是奉殿下的命令去取的匕首。”
祁六便将地上的托盘拾起,“行了,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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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内宫里数不清的争斗,行刺之事也不少…”
望着一脸紧张的人,萧幼清捂着嘴笑了笑,“瞧把你吓的,不过就是一把匕首而已,他纵然想要靠此行刺,也不见得能够在臣妾这儿得手。”
“圣人小的时候就跟着元帅学习武艺了,官家可能还不曾见过。”赵平将瓷制的模子轻轻放到桌上。
“哦?你这样一说朕现在可是极想亲眼一睹皇后的飒爽英姿了。”
“官家,别听奎光多嘴。”萧幼清喊住她,又朝赵平道:“你先下去吧。”
“是。”
卫桓抻着袖子俯下身看到桌上满桌的香粉,笑吟吟道:“圣人要做什么香?”
“做来给官家助眠的。”
卫桓低头瞧着案上的果盘,“鹅梨帐中香?”旋即拿起一个梨子,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书上说,梨上可供于岁贡,下可奉于珍盘,为百果之宗。”
“是江南李主帐中香。”萧幼清将一本香学书籍翻开递到卫桓跟前,“用鹅梨蒸制沉香、檀香,能够为合香中增添一丝果香,可安神解郁。”
“安神解郁。。。”她将梨子放下从交椅上坐起走到萧幼清身侧缓缓匍匐下,“什么香都比不上你在我身侧时所带来的安然。”
“前朝事那么多,臣妾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官家身侧,你少动些怒好么?他们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臣,思想顽固已非旁人能左右。”萧幼清替她梳头时发现了华发,尤其是在登基的这一年里。
“好,我不与他们置气也不与自己置气。”卫桓伸出手揽着一只袖子将秤杆拿起,“我来替阿兮秤香。”
“这香料都磨成了粉末香官家还认得吗?”
“我认不认得作何紧,反正我家娘子认得就行了。”
“油嘴滑舌。”萧幼清取出匕首将梨的穣与核去除,旋即将颜色有差异的碟子跳出摆在一起,“凭着颜色与味道你也是认得出来的,所需香末的重量书中都有写。”
“好。”皇帝轻轻卷起袖子翻书看道:“沉香末十两。”
“檀香末一钱。”
“十个挖空的梨。”鹅梨头顶横切一块,去核,中间挖空如制橙酿蟹一般,萧幼清将称好的香末混合倒入梨翁中盖上梨顶,用备好的小签子将梨顶扎固。
“喜春,喜秋。”
两个未入宫籍的女使走入内福身,“官家万福圣人万福。”
“将这个送去蒸熟,记得等凉了后要反复蒸三次。”
“是。”
之后便有宫人与内侍迈着平缓的小步子入内开始收拾桌子又有内侍呈上洗手的热水。
萧幼清扶着她站起,拂了拂她方才垂到地面的袖子,“那香要蒸三馏,今夜除夕官家先去沐浴将衣服换了吧。”
皇后的话刚说完便就有宫人从殿内退出转身置备衣服去了。
“好。”卫桓弓腰将替她拂尘的人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