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人。”
“他看上去如何?”徐士清想,若他真是来寻仇滋事,以徐庆这察言观色的功夫,应该能看出几分来。
哪料徐庆答道:“他看上去只是老了许多。”
“还有呢?”
“别的,倒看不出来。”
徐士清骤然停住脚步,“他身上可有带家伙?”
“他是带了把刀,不过……”
“他可说过什么?”
“他只说想见庄主,其他什么都没说。”
徐士清本想问问徐庆,以他看来,此番夏寿云来庄是否为了夏幽莲,又一想,既然对方来了,自会告诉他此行的目的,何必多问。
说话间,外堂已近在眼前,还没进屋,徐士清就听见里面响起一声打雷般的大吼:“放屁!我女儿岂会下毒?”接着一个又沉又大的布袋由里面扔了出来,差点砸在徐士清身上。徐士清往边上一让,那布袋骨碌碌滚到一边,他定睛一看,竟是他房里的一个家仆。
这夏寿云果真是来撒野的!徐士清想到此处,已经火起,当即飞身跃入外堂。只见偌大的厅堂里,站着一个六尺高的魁梧汉子,黑色布衫,头戴蓑笠,腰间绑了根草绳,脚下赤脚踩了双草鞋,腰间还挂了把黑檀紫铜斩马刀,仔细一看,果真是夏寿云,十年不见,外形样貌是老了许多,但看他步伐移动虽轻,下力处却又重似泰山压顶,看来十年不见,他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徐士清当下提醒自己,这厮武功高强,要小心提防。
“夏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徐士清先上前向夏寿云做了个揖。
夏寿云朝他一挥手,口气蛮横地说:“你少跟我来这套!姓徐的!我夏寿云为追查杀总镖头的凶手,十年未曾回家,今日本想回来团聚,谁知老婆病死,你还诬赖我女儿下毒!真是岂有此理!当年我将老婆孩子托付与你,也是看你徐士清是个大善人,想不到却是个是非不分的伪君子!”
徐士清听他说话难听,当下也板起了面孔。他不疾不徐地问道:“夏兄,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请夏兄告诉在下,你是何时回来的?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哼!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总镖头的案子!我千辛万苦赶回来,本是想告诉大庄主你,那凶手我已找到,此人现正借宿在洛河镇的方圆客栈内。”
徐士清听到此处已是大惊,刚想开口问,又听夏寿云道,“我本想请庄主与我同去歼灭此贼,可现如今庄主既有负我所托,我看此事也就罢了!”说完便大步跨出堂外。徐士清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在见他想走,连忙追上。
“且慢,夏兄有话慢说。”徐士清飞身跃到夏寿云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夏寿云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徐士清既背信弃义,我夏寿云也不是省油的灯!”言罢,即身子一斜,转眼间,斩马刀已经一手在握。
徐士清见他拔刀,也不示弱,当即抽出长剑,往空中一划,直指夏寿云的胸口:“你既说已经找到凶手,那可否报上他的名儿来?”
“姓徐的!你先诬我女儿投毒,后又派人当她是个贼般到处抓她,你如此待我女儿,还想让我报上凶手的名号?做梦!”夏寿云话音未落,刀已向徐士清砍来。徐士清轻轻朝左边一让,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门框被夏寿云砍掉了一大块。徐士清心道,好利的刀!只不过,他的长剑也不差!他轻巧地躲过夏寿云的第二刀后,身子往侧面一歪,一剑“醉戏蛟龙”斜斜地朝夏寿云的胸口刺去,一边喝道:“夏寿云!你休得胡言!哪来什么凶手!你这许多年藏身何处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定是知道你女儿事情败露,特来相救!”
“放屁!”夏寿云大吼。
“既如此,何不带我去会会那个凶手?”徐士清道,眼看他的剑就要刺中夏寿云的檀中穴,就见那夏寿云身体向后一倒,斩马刀向上一挡,避开了这一剑。徐士清又挥剑朝他双眉之间刺去,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拼,激起一串火花。
“那凶手到底是谁?”徐士清逼到夏寿云跟前问道。
“姓徐的,你要问我,我偏不说!”
徐士清冷笑:“只怕你是心里有鬼吧!”
“姓徐的,你少激我,你越激我,我越不说!看你能把老子怎样!”
徐士清想,如此纠缠下去还不知要磨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尽快将这夏寿云制伏,到时候,他跟夏幽莲干过什么,他嘴里说的凶手是谁,还不都清清楚楚?
徐士清刚才观察过夏寿云的身手,轻功的确是提高不少,招式也更繁复花哨,看不出是哪门哪派,且有些招式甚是毒辣,但跟他拼打一阵后,他感觉夏寿云的内力明显不如当年。每一刀砍来,声势虽大,却只能伤到皮毛。看他腰边系着一壶酒,想来这嗜好他至今未变,这内力的损耗恐怕也跟酒有关!如此看来,他可能只是个绣花枕头,还是待我先把他收拾了再说。当下便道:“废话少说!看剑!”
白箫在睡梦中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刚想说话,就听云香在外屋轻轻叫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声音回答了她:“我爹在外面!我得出去!”
那个声音有点熟悉,白箫好像在哪儿听过。门外果真吵得厉害,白箫原本以为那叮叮当当声是她在做梦,现在她听得真切,那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喝骂声:“姓徐的,你他娘的,再逼我也没用!我夏寿云,不说就是不说!今儿我要不是为了找我女儿,我早就掀翻了你这破庄子!”言罢,又扯开嗓子大吼,“幽莲!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