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紧盯着我的脸不肯放过我任何一丝表情的殷楚雷,突然轻轻一笑,以无比轻松的语气道:“殿下难道不知道出嫁从夫这句话吗?妾身不过是遵循这句教导身体力行而已,怎么,不对么?”
看我笑,殷楚雷明显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阴着脸冷然道:“公主对寒羽竟如此上心,可你该知道寒羽的心,可不在你这。你不会不甘心?”
“妾身说过了,只是遵奉《女书》(汗爻的女诫)训导而已,非敢他想,君侯的天便是妾身的天,殿下不必思虑太多,妾身断不敢有非分之想!”
殷楚雷沉默,一脸不信的样子,我暗自吐舌,信不信由你,我可是真没什么异心,只是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
抬头看天,晚上的宴会就要开始了,我得去叫单兰英了,“殿下没什么事,妾身也该告退,宴会快开始了,王爷是不是也该去准备了?”
说完,我再次迈脚朝啖娃宫走,这次殷楚雷没有再阻拦我,我越过他,往前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充满了低沉玩味:“本殿开始期待宫宴上公主的表现了!”
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殷楚雷却长身玉立,龙行虎步,走了。
十八 麻烦
我摇摇头,懒得细想,迈开步子往啖娃宫急走,这一出来就遇上两个不想见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但愿是我多想,可心里,就象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般,越来越不舒服。
急步走着,急切的想要看到让我安心的东西,转过回廊,啖娃宫进入我的视线,好象挺静的,我舒口气,再往前几步,心却猛地下沉,院子里原本站着的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不由地小跑到宫门口,门半开着,诡异的安静,我强抑着内心的不安,轻轻走进宫殿,偌大的正殿寂静无人,兰环是在左偏殿见兰英的,我穿过巨大的八扇紫檀木透雕镶琉璃华彩牡丹花屏风,便是左耳室,在屏风前我站住了,因为我看到耳室与偏殿交汇处,挂落下洞门口,背对着我站着个人,一身华贵珠宝扮相,锦衣帛带,金钗步摇,晃的人心慌,只是从背影看,体态有些臃肿。
我震惊得,是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匍匐在一角,探头探脑往里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里面大声的传来单兰英的声音:“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为什么你们都叫我回去?你们却在这里?不,我不回去,我要和骁哥哥在一起。”
里面低低的单兰环讲了几句,单兰英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叫我不懂事?我都懂,不就是为了复国什么的么,我不管,我只想和骁哥哥在一起,你们做你们的大事,我只是想和骁哥哥在一起,又不会仿碍你们的,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我心里倒吸一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随便,皇宫里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么?显然那趴在那听着的人也吃了惊,手捂在脸上竭力不发出声音。
而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头狂跳,我现在该怎么办?
内殿里单兰英依然不依不饶的大声道:“我就要说怎么啦?姐,以前你和骁哥哥在一起,我知道他不会看到我这个小丫头,可现在,你已经是汗爻皇帝的贵妃娘娘了,你和骁哥哥是不可能的了,除了你,骁哥哥和我认识时间最长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骁哥哥在一起?”
也不知道单兰环又说了什么,单兰英再次大声道:“我不管,那些愚蠢的女人妄想和骁哥哥在一起,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骁哥哥怎么会看上她们?就是那个公主,她哪一点像公主了?明明不过是个外府的郡主而已,天下都知道她就是皇帝拿来拉拢骁哥哥的人而已,若是没了汗爻,我看她还怎么嚣张?居然还怀孕了,真不知她用了什么狐狸精的手段,我一定不能让她得逞,骁哥哥是我的,她一个外人怎么能和我抢!”
越说越来劲,单兰英真把这当成是她家的后院了,嗓门是越来越高,我听得是连翻白眼,卓骁是东西吗?怎么听着好似她个人的东西志在必得的,还扯上我,我可没稀罕她那个心心念念的骁哥哥好不好,问题是,卓君侯啊卓君侯,你这是惹了什么桃花债,为什么总要我来给你善后?家里那帮莺燕们就够烦的了,这回,更是大问题!
“啊!”偷听的人显然已经被单兰英接二连三的话震到了,终于忍不住轻啊出声,这声音不大,却惊到了殿内的人,里面断喝了一声“谁!”
偷听的人一惊,四下望了望,我赶紧闪到牡丹屏风后,再望出去,却见那个人整了整衣角,挺了挺背,扶着腰,迈步走进了内殿。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好跟上,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竖耳细听。
里面的单兰环用一种无比惊诧的语气道:“阎淑妃,怎么是你!”
被称为阎淑妃的女人发出尖细的笑声,刺耳无比:“哟,妹妹当是谁在这啖娃宫里这般没大没小的大呼小叫呢!要不是妹妹急着来想和姐姐一起去见皇上,还不知道姐姐居然还有这么个标志的妹妹呢,怎么,姐姐不为妹妹介绍一下么?”
里面的人没有说什么,阎淑妃自顾自发出嚣张的笑,“姐姐这脸怎么这么白啊,姐姐也是有身孕的人,可要好好保重啊,妹妹我也是有身子的,最知道这女人这时候是最金贵的了,姐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咱去见见陛下,陛下可是等姐姐等的心急不得了,催着妹妹来叫姐姐呢!”
单兰环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点颤音,显然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淑妃娘娘,意欲何为?”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能有什么想法?姐姐自进宫以来宠冠后宫,什么时候在意过妹妹们啊,妹妹能拿姐姐怎么办?今日乃中秋佳节,本就是团圆佳日,既然姐姐亲妹妹入宫了,不如,一块去见陛下好了!走吧!”说到后来,已经是咄咄逼人了。
单兰环煞白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边的单兰英刚刚倒是理直气壮的,可现在却只会拉着单兰环的衣袖一声都不敢出,阎淑妃迈着步子则一步步逼近张惶站着的两姐妹。
单兰环咬着下唇什么话也说不出,脑子里乱成一团,眼见的满脸嚣张得意的阎淑妃越走越近,眼一错,却看到更吃惊的事,愣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走了出来,阎淑妃发觉单兰环的眼光有异,也要转过头来,我情急间抄起手边最近的一个花瓶朝着那女人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哗啦啦,瓷瓶碎了一地,阎淑妃也被砸倒在地,我赶紧蹲下探了探她的呼吸,还好,有气,我可不想杀人,只是一时间真没好办法阻止这个发现了重大秘密的女人。
阎淑妃晕了,我一直紧崩的心一松,立刻两脚无力跌坐在地,连连喘气以平复几乎窒息的胸膛,斜眼看单家姐妹,单兰英现在倒是一付惧怕的样子扑在她姐姐的怀里,埋首在单兰环的胸膛,愣是不敢抬头,而单兰环已经没了血色的脸面无表情,瞪着地上的阎淑妃,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我将头埋在两腿之间,两臂长展地支着两腿边,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这姐妹俩,缓过气来,我的脑子开始冷静了,我看着地上昏睡的阎淑妃,盘算着该怎么办,这两姐妹大概是吓到了,没有主意,我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在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前想办法找卓君侯来商量,可我该怎么去呢?
站起身,走近阎淑妃,我拖起她的胳膊想把她拖到里面点,她倒在内殿口横着对怀孕的人来说不太好,这一拖不要紧,阎淑妃的身子被我一牵拉肚子那块动了动,居然慢慢往下滑,我傻眼地看着她的肚子,眼见得那隆起越滑越下,穿过衣襟下摆,溜了出来,弹了弹,滑到地上。还转了几个圈,才停在地上了。
我瞪着地上那个好象是圆簸箕的东西看,再看看阎淑妃瘪下去的肚子,眨了眨眼,好象不是做梦,咧了咧嘴,我想笑,又觉得不该,这皇宫里,还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啊!那么狗血的事也能碰上?
转头看看单家姐妹,两女人可能已经被一连串的意外打击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傻傻地看着地上,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