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卓煜在一起久了,殷渺渺不免被他影响,第一反应是玄灵观在民间的影响力:“就在此地?”
“是,不过是半个月之前,现在妖蝶往坎儿镇那边去了。”飞英认真道,“我师父说,皇后娘娘知道妖蝶出现后一定会赶来,所以早早去州府等着您了……没想到娘娘先来了这里,让我碰着了。”
小道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我知道的消息不多,就这些了。”
殷渺渺对他的好感度攀升不少,这少年有一种还带着天真的伶俐,不讨人厌:“是很重要的消息,坎儿镇是吗?在哪个方向?”
见她这般平易近人,飞英高兴极了:“从这里往东三十里就是坎儿镇,不过现在它可能不在这里了。我师父说,妖蝶一直在离州徘徊不去,极有可能是想寻找什么东西,皇后娘娘不如先去州府一行。”
他一口一个师父,显然对自家师长十分信任推崇。殷渺渺笑了笑,问道:“你的师父是玄灵观的……”
“小道的师父是玄灵观第十四代观主。”飞英道,“您在州府就能见到他了。”
殷渺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当不起娘娘赞誉。”飞英耳朵微红,“除妖降魔是我道门义不容辞的职责。”
殷渺渺深深望了他一眼,决定先命人调查一番这玄灵观——她推断出魅蝶徘徊在离州是知道界门的存在,那么玄灵观的观主是怎么凭借这几个毫无关联的地点推断出魅蝶在寻找什么东西?会和飞英的特别之处有关吗?
大周的疆土分为九州,州的面积有大有小,富裕程度也不尽相同。离州靠西,多山脉,行路不便,耕地不沃,比起富饶的江南、繁华的京城,可谓是穷山恶水之地。
各州下面又细分为府、县、乡、里,各级的行政长官分别是知府、知县、乡长、里长。其中,州府作为一州的核心,相当于是一省的省会,不设知府,常驻的是一州最高级别的官员——太守。
各级的地方官都是流官制,不得原籍为官,婚姻之家及两州不得交互为官,任满十年,无论干得好不好都要换地方……种种措施,都是为了避免地方势力坐大,威胁到皇帝的统治。
但是,官场哪有那么清明=-=
朱太守就是个深谙为官之道的老油条,他在离州干了七八年,每年的考评都不功不过,既没有出过大漏子让上头注意,也没有干出过什么丰功伟绩让皇帝记住,就这么太太平平做了下来。
但要是这样就认为他是个平庸无能的官员就大错特错了。
殷渺渺对朱太守的第一印象就是对方非常能干。她在城外与禁军会合后,刚进了州府,朱太守就派人来迎接了。
到了府邸,衣食住行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殷渺渺这里由他夫人亲自作陪,而禁军那里,则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接风洗尘。
等到第二天休整完毕,又不用人催,将几次案件的卷宗全部呈上,并道:“臣已下令让各府县的人密切注意妖蝶的行踪,若有异动,必定第一时间来回禀娘娘。”
他弓着身,低着头,殷渺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捉摸不清他的想法,或许他是个面憨内奸的贪官,或许又是个战战兢兢的好官,可无论忠奸,她都不在意——修道者修己身,她注定与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现今让她挂心间的,唯有卓煜而已。
殷渺渺翻了翻卷宗,道:“第一,给我拿张舆图来,第二,你知不知道玄灵观?”
朱太守派人去取舆图,同时答道:“回娘娘的话,玄灵观是五峰山上的道观,平日里做些法事,在离州附近有几分名气。”
“如果有玄灵观的人来找我,带他们过来。”
“是。”
“就这样,你先去忙吧。”
玄灵观的人下午就到了,自称是玄灵观的观主,姓何,有关于妖蝶的事要禀报。殷渺渺就见了他。
何观主四五十岁,面庞黝黑,从外貌看像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神态闲适,很有几分道家人的气度:“贫道何问道,见过皇后娘娘。”
“道长不必客气。”殷渺渺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发觉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我之前见过令徒飞英,他和我说,玄灵观一直都在寻找魅蝶的踪迹。”
何观主欠了欠身:“是,我门下弟子常年在外行走,消息还算灵通。”
殷渺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官府虽然也注意着妖蝶的行踪,可为了不造成恐慌,都是秘密进行,而且,普通老百姓对于官府多有畏惧之心,比起报官,他们更倾向于和熟悉的道长们透露一二。
“那么,道长可找到魅蝶的行踪了?”
何观主敢来面见皇后,哪会没有倚仗:“妖蝶现藏于坎儿镇东边五里外的林子里。”
“坎儿镇……”殷渺渺的目光落到了舆图上,要是以坎儿镇为中心,那么魅蝶之前袭击过的几个地点都在其附近,这绝不是巧合,“它在那儿多久了?”
何观主道:“有七八天了,它在坎儿镇偷了两个婴孩后就一直在那里。”
殷渺渺抿了抿唇:“据何观主所知,坎儿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何观主顿了顿,道:“并无奇异之处。”
“是吗?”她将神识外放,“你最好说实话。”
何观主浑身一颤,弯腰深深下拜:“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