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暮酉誓兀 ?br>
“最美味的河鲜!”夜萤吞了口唾沫,不禁心花怒放,也不再去细究九毒说的是真是假,忙兴奋地拉着九毒,眼巴巴地瞅着沈犹枫道:“若风座答应,夜萤愿意随你们同去宣州,呃……你们放心,到了宣州你们带我找到那吃河鲜的地儿,咱们便分道扬镳,夜萤绝不会妨碍你们办事儿的!”
九毒挑眉看着沈犹枫,嬉笑道:“枫哥哥,咱们能探出簏州惨案的蛛丝马迹,夜萤可是功劳不小,此番让他与咱们同行,到了宣州再请他吃顿好的,也算廖表谢意嘛!”
“罢了……一个狡黠得像只狐狸,一个憨直得好似呆瓜!这一路诸多辛苦颠簸,有这俩小子陪伴倒也热闹!”沈犹枫无奈又宠溺地瞪着面前的两个少年,不禁莞尔道:“夜萤兄弟孤身漂泊在外,身边难得有知心人陪伴,加之你与阿夙的渊源,我等对你并无嫌隙,你若愿意去宣州,与我三人同行便是!”
九毒拍手大笑:“哈哈!小呆瓜!别唉声叹气啦!还不赶紧回去痛痛快快睡一觉,明儿一早也好跟着咱们上路呀!”
“如此甚好!夜萤便谢过风座了!”小呆瓜自然是喜极,沈犹枫一番话正中他下怀。
“你并非盟中之人,不必如此称呼我,再说我等现已离开名州,今后你跟咱们都以兄弟相称罢!”
夜萤欣然答应,当下施展轻功,喜滋滋地抬脚便向望潮客栈行去。苍风后脚跟上,沈犹枫拉着九毒行在最末。苍风看了眼夜萤的背影,不禁回头低声笑道:“只短短几句话便把个大活人拐到宣州去了,你这小狐狸可当真是天下间偷蒙拐骗第一人呐!”
“哼!谁让枫哥哥方才故意笑我的!九儿一招中他下怀,小呆瓜还不手到擒来?”九毒撇嘴一笑,那夜萤喜好各地美食,加之长久以来孤身漂泊,心中自是渴望有人陪伴,这些细节,岂能逃得过小狐狸的眼睛?
“对呆瓜你倒是手到擒来了,我且问你,到了宣州,那河鲜你也能手到擒来么?”沈犹枫咬着牙,假意生气地拍了拍九毒得意忘形的小脑袋,“这天下间除了那鬼域来的小呆瓜,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宣州城里不仅没有河流湖泊,连条小溪都见不着罢!”
“嘻嘻,大不了,拖着他跟着咱们上灵予山咯!”九毒眼神一动,虽是玩笑,言语间竟是万般诚恳,“不知为何,九儿一见到小呆瓜便觉得特别亲切,好像他真是我的兄弟一般。”
沈犹枫心中了然,他完全能参透九毒的这份心境。沈犹枫在龙鼎联盟长大,身边除了有个亲如兄弟的李云蓦陪伴着吵吵闹闹十余年,还有自己完全信任的苍沐怜舞四风能够说说知心话,即便是冷漠无情如阿夙,终归也曾与他一同习武生活过。而九毒自幼便长在灵予山中,除了连翘和毒圣,其他人想必都对他唯唯诺诺的以礼相待,连翘单纯,毒圣冷僻,真正能与九毒相伴相知的人竟是极少,如今遇到小呆瓜夜萤,这少年虽呆却懂情,虽憨却重义,举手投足与九毒亦有几分相似,他把九毒当成知心人,九毒也能一眼便看透他的心思,不得不说是一场惺惺相惜,恰似手足的缘分。
沈犹枫心中一笑,遂不再言语,只紧揽着九毒疾步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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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回到簏州西城已入三更天,望潮客栈早已打烊,楼下大堂中,店小二偎着盏昏黄的油灯,正独自趴在桌上打着盹,听见九毒诸人进屋,遂打着呵欠站了起来:“诸位客官可算回来了,小的这便准备客房去。”
“小二,备三间不临街的客房便可!”九毒说着,抛给小二一锭银子,沈犹枫接口道:“劳烦小二哥为我三个弟弟送三碗夜宵来,再单独为我备一副纸笔。”
“小的立刻去!”小二忙不迭地准备去了,沈犹枫向苍风和夜萤道:“都歇了罢,若是饿了便吃了夜宵再就寝,咱们明日辰时启程。”九毒笑道:“小呆瓜!一个人可别睡过头啦!”
“哼,我才不像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大哥陪着住。”夜萤坏笑着做了个鬼脸,背着手径自上楼。苍风有些忧心,低声道:“大哥若有吩咐,苍风就在隔壁厢房……”九毒笑着拍了拍苍风的肩:“好啦!有我这个三弟在,二哥你就安心睡罢!”
望潮客栈的客房皆在二楼,一面临街,一面则紧靠着幽郁的丛林,暴雨刚过,简陋的屋子里充溢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九毒点燃烛台,在屋子里转悠起来,一会捣腾着桌上的夜宵,一会又抖抖床头的被褥,再下一刻又趴在窗户旁东眺西望,待新鲜完了,回头去看沈犹枫,他却已写好了密信卷成一团。
“枫哥哥的密信定是要送回龙鼎联盟咯!”九毒走近前去,端着烛台在信纸的封口处滴上三滴蜡油。
沈犹枫点点头,凝色道:“根据那怪人所言,现下有两个迷惑需要解答,一是他口中所说的‘镜’究竟是何人,二是玄知府的遗孤当年又是被何人所救……”
九毒目光一动,轻声问道:“枫哥哥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第一个迷惑,咱们可从流云的身份入手进行推断……”沈犹枫寻思道,“其一,天影旗曾为李云蓦探得些许情报,怀疑流云跟簏州惨案有所牵连,若按流云的年龄来算,他与苍风同岁,麓州惨案发生之时,他只是个年仅十岁的孩童,是不可能率领朝廷兵马去杀人的;其二,舞风当年从名州到宣州的五刃世家去,途经麓州碰巧见过那队执行灭门指令的朝廷兵马,舞风亦能肯定那队兵马的带头之人跟流云容貌相似,但声音却截然不同,由此咱们便作个大胆的猜想,那带头之人,若按年龄推断,极有可能是流云的兄长……”
“流云的兄长……”九毒眼神骤亮,不禁豁然道,“那怪人说是‘镜’将寿庄灭门,咱们不妨再作个大胆的猜想,若‘镜’是流云的兄长,流云真名为蓝婴,那么当年的带头之人有可能就叫蓝镜!”
沈犹枫笑道:“不错,蓝镜统帅朝廷兵马,必然是万长亭的手下,他灭门之时死在簏州,其弟蓝婴被万长亭收养,如今称万长亭为义父也便顺理成章了。”
九毒欣然一笑,端起桌上的夜宵舀了一勺递到沈犹枫嘴边,打趣道:“枫哥哥,咱俩想必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了罢!”
“但愿不是自作聪明!”沈犹枫笑着抿了半口,把剩下半勺塞进九毒嘴里,继续道:“那玄子道原是名州人士,任簏州知府期间亦是个体恤民心的好官,但却在来簏州仅数月后便惨遭灭门,想必此祸根在他到簏州就任之前便已埋下了……”九毒一边听一边吃着夜宵,这回他舀了一大勺,自个儿先抿了一半,遂将剩下的那半勺喂进沈犹枫嘴里,笑道:“依枫哥哥所言,莫非是玄子道在名州犯了事儿,所以才被朝廷灭门的么?名州可是护名侯的地儿!”
沈犹枫咽下嘴里的夜宵,不禁锁眉道:“我也是这点想不明白,既然玄子道原籍名州,按照大宗朝的例律,他到簏州就任知府必须身负原籍所在地最高统领的推荐,由此看来,主上必定跟他相交不浅,为何他惨遭灭门之祸,我等却从未听主上提起过呢……”说着,沈犹枫转身走向窗边,一眨眼,便有只信鸽从密林深处飞来,沈犹枫将密信系在信鸽脚上,一扬手,那鸽子便扑腾着翅膀往名州方向飞去,沈犹枫看着远去的鸽子叹道:“罢了,究竟有无蓝镜其人,那玄子道在名州之时又做过些什么,我等交给云座仔细查探便是了!”
九毒咬着勺子笑道:“云哥哥看到密信准会气得跳脚,抱怨咱们隔着数千里还在给他派差使!”
沈犹枫却凛然道:“若云儿能查出蓝镜,也就能彻底查清楚流云,这不仅是为了咱们,亦是为了他自己,九儿,流云欠你我,欠云儿,欠连翘的债,我等日后必让他偿还!”
九毒闻言心中一热,但听到连翘二字,他又立刻纠结起来,之前那份一直藏在暗中琢磨的心事再一次涌了出来,不禁令他陷入了沉思。
沈犹枫回到九毒身边,看他吃完了夜宵,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正色道:“至于当年是谁救了玄知府的遗孤,我想只要查出此人是谁,所有的迷惑都会迎刃而解,九儿,你素来聪明伶俐,心中可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