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的事情水落石出,反而牵扯出巨鲸帮帮主夫人的真实身份,难怪她不不遗余力地帮助龙清川等人。龙清川也曾私下跟神丐商量,等睢阳之事完结后,想方设法让云依依和云若依团聚,让她们跟幻盗一样,先隐姓埋名躲藏起来。
至于还缺少的一页乐谱,很明显是被令狐潮拿走,此人仅仅是衙门的一个小吏,外表看似也很平常普通,他要这一页乐谱干嘛了?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一页应该是关于刺史许远的记录。难道他也要威胁刺史许远?
南霁云与令狐潮相熟,他自告奋勇带领龙清川等人前去交涉。
令狐潮住在三间茅屋构成的小院里,虽不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但也算不上丰衣足食。气候即将入冬,他的妻子儿女形体羸弱,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粗麻葛衣。
南霁云带着几人来访,令狐潮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将南霁云等人请到屋内,然后竟然让客人自己找位置坐!
南霁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虽不是高官大员,怎么也是朝廷在职的小吏,家境怎会如此凄凉?”
龙清川冷冷道:“不怕南兄弟及各位耻笑,这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我令狐潮今生一事无成,只能守着祖业一天天败落下去。”
龙清川也不解,劈头便问:“你没贪?”
“贪了!”令狐潮坦言相说,他丝毫不避讳,“鄙人职低权小,贪的那一点点,还不够往上巴结了。”
他如此开诚布公,倒让众人颇感意外。
南霁云便也单刀直入:“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心知肚明,请把那一页还给我们,我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当然你也可以开条件。”
令狐潮神色严峻,嘴角微微一扬:“抱歉!不能给,它是我令狐潮的前程。”他语气十分平淡,平淡中透露出极度的自信。
即使南霁云在笨,他也能猜出令狐潮的用意,令狐潮就是以此来要挟刺史,答应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霁云不适时宜地劝解:“何必如此了,令狐兄弟一时时运不济而已,只要兄弟忠于朝廷,勤于政事,必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令狐潮哈哈狂笑:“令狐潮的升迁之路已被堵死,朝廷被门阀子弟把持,我等无门、无路、无靠山,岂会有云开月明之日?”龙清川悠然叹了一口气,他能感同身受令狐潮所言。
南霁云不想放弃,继续劝道:“可如此龌龊阴计,有违侠义之道。”
令狐潮照旧冷冷地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似乎感觉此说不妥,又补充道:“想当初,令狐潮也想奋发有为,为朝廷鞠躬尽瘁,可朝廷早已腐朽不堪,提拔得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以及门阀世家之徒。如今令狐潮早已六亲不认,谁能让我飞黄腾达,出人头地,我令狐潮必定舍命终生相陪。”
龙清川其实跟他同病相怜,但他还是感觉令狐潮太极端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令狐潮的家境和处境,让他不会跟龙清川一样,选择隐姓埋名教书育人。
龙清川好心提醒:“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许远能做到睢阳的刺史,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令狐潮冷冷一笑:“多谢提醒。令狐潮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靠它拼个前途了,再说,我只求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
龙清川问:“你虽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头目,为何你的武艺如此高强?”龙清川曾和他直接交过手,感觉他武艺非同一般,故而有此一问。
令狐潮稍微露出一丝笑容:“如果兄弟反过来这样相问,令狐潮的武艺如此高强,为何还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头目?那兄弟我可就无地自容了……鄙人令狐潮是开元年间的武状元!”
龙清川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叹道:“可惜了,我大唐堂堂的武状元,大材小用。”
令狐潮苦笑:“武状元又有何用?想我令狐潮一身本领,本该驰骋沙场,扬名四海。可朝中无人赏识,我又无钱送礼打点,故而一直得不到提拔,只能做个下层小吏。”
龙清川有同理心,低声地感叹:“造化弄人啊。”神丐也扼腕叹息,替令狐潮感到惋惜。
南霁云想到此行目的,再次开口:“那令狐兄,你的前程,兄弟们会替你多谋划。咱们兄弟明人不做暗事,还请交出乐谱少的那一页。”
“抱歉!南兄弟,这一页对你们的大局无碍,却是我令狐潮的救命稻草,我的前途就靠他了。鄙人身怀济世之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头目,愧对令狐氏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实在是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