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后,他们两人找了个稍富裕的村子,将那匹五花马和兵器变卖掉,换了一点食物和铜钱。然后,他们又装扮成普通百姓,混入逃难的百姓中,一路向西逃去。
龙清川还能小声跟乐凡开玩笑,他说珍珠混于鱼目中,就难以被发觉了。无影门的杀手再厉害,也不可能从成千上万逃难百姓中将他们找出。
看着衰弱不堪的龙清川,乐凡心里非常过意不去,要不是她任性胡来,非要跟着龙清川下崤山,龙清川也不可能被双头蛇咬伤,更加不会落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龙清川替她擦干眼泪,抚摸着她消瘦的脸庞,也很愧疚:“男人保护心爱的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反倒是我连累你了,你看你都瘦了……”
乐凡推开龙清川的手,凑近他耳朵嗤笑:“你都这么虚了,还乱摸!”
“虚者,需也!”龙清川顺势倒在乐凡怀里,喃喃说道:“此刻的龙清川,更加需要心上人的关怀。”
逃难的人群中,出现阵阵骚动。
一个逃难的贵公子,坐在豪华的马车上,尽情嬉笑嘲弄着这帮逃难的穷人。
贵公子缓缓喝完杯中紫色的葡萄酒,然后随手将吃下的胡饼,吐上几口口水,团起来扔到逃难的人群中。这么一张沾满口水的胡饼掉在地上,要是在几个月前,估计连长安城的乞丐都不会正眼瞧一眼。
但今非昔比,这一张带有羞辱性的胡饼,让周围的饥民蜂拥而至,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还有断着腿的人,打得头破血流……
贵公子和他的随从在马车上哈哈大笑,乐凡气愤不过,想出手教训这个始作俑者的家伙,顺便将马车抢过来。
龙清川拉住她的手,柔声相劝:“美人绝色原妖物,乱世多财是祸胎。我敢肯定,这小子如此张扬下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你看他腰间的那块绿色玉佩,应当是罕见的翡翠绿,价值至少有一百两金子,在这兵荒马乱中,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绝对会藏匿在不为人知之地,而不是挂在腰间四处显摆。”
尔后龙清川又吃力地蹲下,从地上捡起几块泥巴,和水柔开后,不顾乐凡的反对,硬是涂抹在她的脸上。经过龙清川一番折腾,乐凡靓丽俊秀的面容,瞬间变得黑里吧唧,尽管如此,丝毫掩饰不住她的灵气。
两人一路颠沛流离,尝尽人生百态。
龙清川和乐凡从小都没有吃过苦,对他们来说,人生经历过最痛苦的事,也许就是被喂得太饱。龙清川虽然博览群书,他也只是从书中了解战争带给百姓的苦难,如今亲身与底层逃难百姓生存在一起,感触更加深刻。
一般在底层生活过的贫苦人,生存能力较强,路上只要讨到一口吃的就行,渴了就喝路边水塘的脏水。而像龙清川和乐凡,从小算是娇生惯养,看着路边水塘黑糊糊的脏水,实在难以下口。
旁边有一位老太太带着一个断腿的儿子逃难,她看出龙清川和乐凡的窘境,好心地从包裹里拿出两个破碗,将衣裳的一角罩在一个破碗上,然后用另一个破碗舀些脏水,她是用这种办法将脏水简单过滤下,这样碗里的水稍微显得干净点。
老太太笑着让他们喝下去,她的笑容很善良、很朴素,龙清川却之不恭,况且生存不易,于是他们在表示感谢之后,皱着眉头喝下。
老太太慈眉善目,据她所说,她总共有三个儿子,一个被叛军抓走当兵,另一个被朝廷征走,两人下落不明,估计已经战死,唯一的小儿子又要被朝廷征调,他们实在不想让儿子送死,便和老头折断儿子的腿脚,以免他被抓上战场送死。
原来伤残的年轻人是这么回事,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天下哪个父母会让主动让健康的儿子断手断脚了。”老太太含泪痛苦地说道,“尽管这样,朝廷还不放过我们,我家老头都快入土了,还被他们抓去挖水沟,唉,老头子累死在沟里,一死百了,我老太婆竟然羡慕他……”
老太太眼泪止不住地流,乐凡也已哭得惨不忍睹。
“朝廷还在不断地征税,我们贫苦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为了我这可怜的儿子,老太婆早就活不下去了,这日子,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老太太的儿子躺在一张草席上,被羸弱的母亲拖着向前走,实在走不动了,老太太便跪在地上慢慢地拖着儿子向前爬,如若她倒下了,她可怜的儿子决计活不下去,这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可是这个断腿儿子的全部希望。
龙清川不知他们能否生存下去,只求老天睁眼,看看这天下无辜可怜的百姓!
在逃难人群不远处,有一群野狗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地盯着这群逃难的百姓。野狗个个肥头大耳,难民反倒瘦骨嶙峋,野狗主动追着落单的难民撕咬,而难民则忙不迭失地躲着野狗……
这世道反了,人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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