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为何都到了这个月份了,仍有妊娠反应,从前那样喜爱荤腥的人,如今已经快小半年没怎么好好沾过大鱼大肉了。
来时每一步都落地生风,坚定不移,离开时恨不能脚底抹油,躲到十万八千里远去。
都坐上车了,当着平叔与武斌勇斌的面,魏成意仍絮叨个没完,抓紧她的手苦口婆心,“小希啊,你贫血太严重了,吃铁剂完全补不上去,不吃肉怎么行呢?”
“不想吃。”程希脑袋一横,将脸转向窗外。
“生产时若大出血怎么办?那时,你要我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
“这样的事一点概率都不该有。”
“。。。。。。”
“琼姨手艺很好,以后让她来照顾你吧。自从知道你怀孕后,她提了许多次想来照顾你的话了。”
程希很不想答应,兀自看着窗外并不理身旁那人,忽而被他捧着脸颊将头转了回来,一双眼毫无征兆地便落进了他的目光里。
那是怎样哀切的眼神啊,含着水光,眼尾泛红,就好似他捧着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需要他签字的手术风险需知单。
她实在很吃他这一套,须臾便点了头答应了,见他不过片刻便敛起眼泪握着她的手笑了起来,就实在没忍住低声狠狠骂了句“老狐狸”。
他笑意更深了,不辩驳不说反而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自这天以后,不,准确地说,是程希午睡醒来后,便在厨房发现了琼姨忙活的身影。
程希看着琼姨那忙前忙后喜不胜收的模样,就好像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孙孩一般,默默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委屈她一人,成全地可是一大家子呢。
琼姨的手艺自不用多说,晚上吃饭地时候,程希终于能吃下几块牛肉了,吃完面前那一盏里的萝卜炖牛肉,觉得不够又添了一碗。
魏成意笑眯眯地摸上正埋头吃地满嘴流油的程希头,很是欣慰。
在琼姨细致入微的贴心照料下,程希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每天除了备考之外不是在睡觉便是吃东西,要么就是由琼姨或者魏成意陪着散步。
这日吃中饭,程希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琼姨拿着张毯子还未走近,便听见她手机响了起来。程希浑身一个机灵,从迷糊混沌中惊醒,她看了眼是程爸的号码,便起身往空中花园走去。
广州的春天不见远冬的寒意,正午的太阳洒在身上只叫人觉得暖烘烘地舒坦。医生说让她没事多晒晒太阳,程希一边活动着胳膊腿一边跟程爸讲电话。
“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程希知道程爸在问什么,笑答:“好,我好,孩子也好。”
“那就好。我找人看过日子了,说你俩领证挑7月19这天,婚礼有两个日子,要么5月初九,要么腊月十八。”
一般先生说地日子泛指阴历,她的孕产期在阳历六月初6,也就是说领证要在孩子出生之后了。
比起婚礼,她更在意领证。
婚礼是对世人的一个交代与仪式,而领证,是双方对彼此的承诺。
程希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还没等开口就听程爸接着说:“我看啊,你这只能等孩子下来才能结婚了。”
是啊,五月初九换算成阳历,也就在预产期那一块,谁也不敢冒风险。
程爸幽幽叹了好长一口气,哪怕程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能将他的失落幻想出一二来。
“你这孩子都快出生了,魏家还没个音信。。。。小希,成意的父母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程希怎会不理解程爸的憋屈?
但凡她嫁地是个门户相当的人家,又或者只比程家家底稍微好一点的,碰见今天这个情况,程爸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忍气吞声,估计早带人冲到对方家里把人桌子给掀了。
别人嫁女儿都是高人一等,而他嫁女儿却是憋憋屈屈。
程希嗫嚅着嘴唇,半响才眼含泪光道出一句:“对不起,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