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又何尝是顾虑这些的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君然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朕知道这些事情要找丞相太师他们商量去,但是他们两个一向意见相佐,各有各的道理。他们的道理朕明日早朝上再听,朕此刻想知道你的想法。”李君然深深地凝望着她。
看来皇帝还真把凌初瑜当心腹了。
“你的《恒河凌汛治理》做的很好,朕相信你有这方面的才华,你但说无妨。”
“敢问皇上,国库现在有多少银两?”凌初瑜问得直接。
“朕宣过太府寺卿,国库此刻最多只能再拿出三百万,不过国库里军备所需尚有不少……而且朕已经命令削减宫中用度……”
皇帝想拿国防的钱来赈灾?这动作牵涉太大。一旦发生突发性战争岂不就……
“皇上,对于赈灾款项除了拿出国库里的银子, 其实还有别的方法。
“哦?”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要用之于民,自然也要取之于民……”
“你是说向百姓征收课税?”
“自然不是。”凌初瑜摇头,这种缺德事她才不做,她马上否决道,“微臣的意思是向民间征集赈灾款项,采取自由募捐的形式,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要形成这个传统,宣传这种意识。”凌初瑜发现自己讲话太直白,清俊的面容顿了顿,“其实民间有些商贾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是手中确实是有钱的。只要能让他们拿出来,想必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其实凌初瑜本来是想办法让外戚党那些贪官污吏吐出钱来,但是他们藏污纳垢已久,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吐出来的,等摸清情况再行动也不迟。
“那些商贾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拿出银子来?”李君然见事情有了些头绪,眉目也有些舒展开来,他对凌初瑜的奇思妙想实在佩服,却不知这些在现代是很普通的事情。
“只要给他们所要的,他们自然会拿出皇上您所要的。”
凌初瑜知道古代重农抑商,社会地位的排列顺序是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排在最末,最为人所贱视,因为古人认为商人只获不劳,不能给国家带来实质性的增强——主要是指在物质上尤其是粮食布匹,他们是社会的不安定的因素。
“他们所要的……”李君然也知道商人的地位低下,但是这是重农抑商下的自然产物,一朝一夕间改变社会地位是不可能的。
凌初瑜了解到这个社会特别的变态,商人和官员原来是不可以联姻的,于是她建议道,“只要皇上颁布官员和商贾间可以自由联姻,想必那些商人会很乐意的。”这样商人就可以通过和社会地位高的官员联姻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而且,皇上您知道商人最注重的是什么吗?”
“你说说看。”
“是信誉,还有品牌。虽然现在大部分人的品牌意识不高,但是一些百年老店还是耳熟能详的,我们可以利用这次商人捐款的时机,让他们有机会对自己家的品牌做下宣传。”凌初瑜越说越兴奋,“还可以趁机评选弈国百强商家,被评上的商家拿出来的银子自然会很可观啊。”
“这些想法你都是如何想出来的?”李君然深深地凝视着讲得神采飞扬的凌初瑜,“有你在朕身边,朕这位置也坐的安心些……”
难道他的帝位做得不安心么?
(下)
此时的凌初瑜更显清透雅逸,但似乎与男子的气质又略有不同,她低着头,光亮照在她玉容丰俊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眉宇间的神韵竟有一股不属于少年的清秀……
窗外皓月当空,净空如水,李君然长身玉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半晌没有说话。
忽然,他转过身来,略微敛眉道,“初宇,你对朕可是真心?”
这句话也太、太引人遐想了吧?
“承蒙皇上抬爱,微臣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二心。”凌初瑜突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是吗?”李君然语中带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面容冷硬而紧绷,笑得有点残酷,“初宇,不要欺骗朕,更不要背叛朕,知道吗?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背叛皇帝,是他自己生性多疑还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弹劾?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这一会儿功夫,这猛虎就变脸色了。
凌初瑜假装惶恐急忙跪倒在地,“承蒙皇上抬爱,微臣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二心。”又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迹。
“让你的行动来告诉朕你是不是忠心。”李君然见她伏地哆嗦,心有不忍,努力克制住扶起她的冲动。
如果不是无意中听见母后和颖华的对话,自己也不会这样试探他了。明知他是男子,过不了多久可能还会是自己亲封的驸马,可是自己却怎么也管不住早已深深迷陷的那颗心了……所以当母后说此刻灾情严重,公主不宜下嫁的时候,自己的心才会那么雀跃吧。
李君然吸了口气,面容冷然道,“初宇,你跟颖华成亲的事情要延后,你可有异议?”
婚期延后她早就心中有数,不过……
“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
“如今举国上下皆心系恒河以北的灾区,朕也觉得如今不宜举办喜庆事宜,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行商议。你觉得如何?”
“微臣没有异议,一切但凭皇上和太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