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时候,她喜欢玩贺云琛的手指,他的手虽然很粗糙还有很多细小的疤痕,但胜在骨架匀称修长,指甲圆润饱满,握剑的时候强劲有力,执笔的时候轻雅有节,和他的脸十分相配。
而眼前的这手指,江婷用自己的手指比对了一下长度,更加确定不是贺云琛的。
贺夫人轻咳一声,“咳,那四皇子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要以他人的手来冒充云琛的手,还给我们探视机会?”
堂嫂道:“是啊,这四皇子就是有毛病,江婷,你别去,他肯定没安好心。”
江婷叹了口气,道:“我们进屋说吧。”
她嫌弃地把断指丢了,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帕子擦手。
下人连忙打扫门口,再当着守在门口的人的面,在属官站过的地方撒上生石灰消毒。
还边撒边骂:“呸,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我们大门口撒尿,晦气得很……”
江婷一行人又回了暖阁,方一坐下,江婷就直接了当道:“今夜我必须去一次天牢探视,我要确定贺云琛是安全的才行。”
这京城之中遍布四皇子的眼线,她前脚一回来,后脚属官就上门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从进京城开始就被发现了。
是以四皇子今天就是冲她来的,用那三根断指来威胁她。
她若是不去,下次收到的,可能就真的是贺云琛的身体部位了。
而她也想和四皇子谈谈,若是能兵不血刃救出贺云琛最好,若是不能,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贺夫人忧心忡忡道:“我们派其他人去,你不必去涉险。”
江婷摇头,“他冲我来的,我不去,他肯定还有后招,你们放心吧,他还奈何不了我。”
老夫人脸色沉沉,“他为何非要你去探视?莫不是想将你擒住?”
江婷摊了摊手,“显然,他就是这个打算,我如今已是北戎的掌权人,他要想登基后皇位坐得安稳,那必定要除掉我才行。”
“不行!你不能去!”
贺夫人眼神愠怒,拍了下桌子,“真是岂有此理,他想干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庶子,不过会点讨好陛下的把戏,就以为自己能把持朝政,将满朝文武玩得团团转了吗?!”
江婷垂眸不语。
如果她面对的真是原著里的四皇子就好了,可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和她一样的穿越者,还是一个她在前世就没赢过的穿越者。
她吸了口气,坚定道:“我今天必须去,祖母,两位婶婶,别担心我,我一定会将贺云琛救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就离开京城,天大地大,哪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何须再为这朝廷效忠?”
老夫人拍了拍蛇头杖,声音有些哽咽道:“好,救出云琛后,我们就走,这京城,我已经待够了,哪怕是去北戎,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一句怨言!”
去北戎,去边关,去看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她的大孙子驻守多年的地方,去看贺家祖先和贺家军抛头颅洒热血,英魂不灭的地方。
去看那与大郢打了几十年,如今却落入了江婷手里的土地,去他娘的朝廷,这朝廷已经从根上烂了。
以前他们贺家的任务是守卫边关,守卫边城,守卫大郢的子民不被北戎的铁蹄踏破家园。
如今呢?
北戎大患已除,就算没有贺家军了,边关的百姓也能好好生活了。
这不正是他们历代贺家先祖追求的吗?
老夫人突然掩面哈哈大笑起来,眼睛也湿润起来。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曾经不共戴天的北戎王庭突然没了,反观他们一直效忠的朝廷,却说他们通敌叛国。
贺夫人和婶娘安抚着老夫人的情绪,道:“娘,真要让江婷去吗?”
老夫人摆摆手,“事已至此,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她向江婷招招手道:“孩子,你有几分把握?”
她知道,江婷内在的实力,一定比表面上还厉害。
江婷笑着伸出三个手指,“三成,但是——我会付出十成的努力。”
她眨了下眼,垂下眸子去,“哪怕只有一成,我也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