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陈西林站在阳台上,街角的梧桐已经抽芽,“乖,你先回欧洲去。”
“我先帮你去大迈看一看,王祁手上的工作我全部顺一遍,没有问题就回荷兰去,怎么样?”
陈西林吸了口烟,海城早到的春色揉进她的眼中。
“少抽点烟呐。”明逾在那头嘱咐。
“嗯,”她没多想,下意识地将烟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我不想你再跑过去,一来又辛苦又不安全,二来你现在的战场在荷兰,我这一单于公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你就算过去也不好展开工作。”
明逾耸耸肩,陈西林净在琢磨怎么说服自己回荷兰了。
“q基金的人不需要知道我于公跟这事有没有关系,只要你开口跟他们说,我就去得名正言顺。”
陈西林径自叹了口气,又觉得有趣似的,“我们家明逾越来越任性了……”
“你很担心这件事吗?”陈西林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紧张,要知道在这之前明逾斩钉截铁地要留在平城直到见上她一面。
“嗯……主要这事情开头时就是我去办的,那时候你在移民监,如今就像命运开了个玩笑,你又被困在海城,好像……就好像冥冥中又该我去跑一趟。”
两只燕子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檐下,衔着一喙泥巴,另一只婉转啁啾起来。
“呀,什么鸟?真好听。”明逾从电话里听着,不禁感慨。
“春天啦,逾,可惜这个春天不会有多少人好好感受,起码海城是这样。”
阳台上的peony吐出了新叶子,江若景站在花盆旁边看楼下稀疏的车流,海城有了点好转。
快解禁吧,她在心里嘀咕,和肯特在家里窝着的这几天,让她隐隐感受到了生命的枯槁。她本不是得空偷懒不上进的人,也不曾想要一夜横财暴富,找个爱的人、做份有出息的工作,是她前二十几年的梦想,她是小老百姓家的孩子,本来做坏事都做不大,但造化弄人,让她卷入了上个阶层,再上个阶层,再再上个阶层……那些危险的游戏。
肯特的手机在客厅响起,江若景撇撇嘴,她连听到他的手机铃声都烦,她清楚,这对临时搭建起来的夫妻总有一天要各自飞的,可肯特一句话就让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感兴趣起来。
“哦!明总啊!好久没联系!”
肯特下意识瞥了眼江若景,他仿佛看到对方背影突然的一个紧绷,他满意极了,往阳台上走去。
“啊?明总在中国啊?什么时候来的呀?”
江若景愕地转过头来。
“哦哦哦……那可真不巧……嗯你说……”
明逾握着手机,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趟趟肯特的话音,“海城现在基本上就靠总部撑着,等疫情过去,单靠原先的业务维持恐怕补不上这个缺了。”
肯特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晓得啊,虽然讲起来是天灾人祸,但这种时候是需要我这个总经理带领大家救场的。”
江若景眯起眼睛,有时候人的直觉是那么准,自从陈西林从美国回来,她就一直怀疑她和明逾复合了,如今虽还是没有证实,但她听到肯特这通电话就在心里肯定了。是啊,一年前的江若景定会立马找明逾问清楚,再去戳一戳陈西林,可如今她却什么都不做了。
“这个场救起来挑战挺大的,”明逾道,“不如试试这段时间联络一下潜在的大客户了,对了,华晟还有希望争取回来吗?去年丢了挺可惜的。”
那边顿了一下,“就是说啊,太可惜了……去年……去年我们还是价格谈不拢,日本公司给的价是真低啊,我们fates做不来那个价格的。”
“嗯……可惜海城封了,你也出不来……诶?不然我去试试?跟华晟谈谈?”
“哦唷,”肯特神经质地转身,那一盆peony不幸被蹭落地上,“明总现在……是不是欧洲那边也缺客户啊?想拿华晟的欧洲分公司?”
“嗯,”明逾索性顺着他说,否则她再跑来管亚洲区的业务不免蹊跷,“让你猜中了,我确实有意发展华晟那些欧洲的分公司,想到你这边跟他们打过头阵了,会不会入手容易些,其实欧洲那边倒是不急,我是想着如果谈成了,再反过来把亚洲区业务也接上。”
“这样的话啊……那我建议明总直接和华晟欧洲区负责人谈,亚洲这边去年谈失败了的,今年再去谈,胜算反而不大,不如直接从欧洲入手。”
“好吧,也有道理。”
明逾几乎确认了,肯特是怕她和华晟中国区的人接触的。
江若景扶起了花盆,将摔落的泥土重新归进盆里,“你激动啥?”她抱怨道。
肯特看着她,他想,明逾为什么突然提到华晟,是巧合还是她怀疑了什么?可他却无法和江若景说这件事,那是他自己的小算盘,谁都不能讲。
他又换了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诶,老婆,明逾在平城呢。”
江若景愣了一下,“她回老家探亲?”
“好像是吧。”
“干嘛?你的白月光就在隔壁城市,你是不是心里痒痒的?”江若景白了他一眼,她知道早两年肯特想追求明逾的。
“神经病啊。”肯特奸笑一声,难道不是你的白月光吗?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