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心底一片惊讶,却偏偏心中的郁滞转眼消散,他无比乖顺地将那东西含入口中,舌尖抵住微凉前端的一刻,仿佛有一缕熟悉的清香钻入他体内,萦绕盘旋,久久不去。
又是半盏茶时间后,某人抽走温度计,看了一眼道:“果然超过三十九度了。”
她掏出一块玉简,闭上眼用灵力刻着什么,神情是那样的凝重而认真。
认真到,韩煜只是静静看着她,便几乎忘记了周身的疼痛。
一叶扁舟随风而去心若定水亦静,谁能登峰造极真正胜过自己脱胎换骨勘破玄机傲视凡尘心无所系,修仙之路莫道比青天难行阴煞之月第五日,阴雨绵绵。
夏翎几乎每隔五分钟要帮韩煜擦去脸上的汗,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不间断的抽搐痉挛,嘴唇泛紫,掌心被指尖剜出来的血痕也在一点点加深。
一个月,三十天,痛苦只会一天比一天加剧,一天比一天难以忍受。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夏翎扶着韩煜靠坐在床上,将刚刚用灵谷熬好的粥一口一口喂入他嘴里。
间或的有食物从他嘴角溢出来,夏翎也会及时擦掉,避免衣衫弄脏——虽然有水灵力和风灵力,衣服和身体的清洗烘干都并不麻烦。
韩煜微微垂着密长的睫毛,神情无比乖顺坦然,若不是垂在身侧偶尔颤抖的手,和潮红的脸,她几乎要以为眼前的男子不过是患了小小的感冒。
“你以前也这样照顾过别人?”韩煜突然问。
这个人最近总喜欢问这样的问题,你以前如何如何,你以前怎样怎样。
夏翎其实并不想谈以前,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二十六年,她早已绝望,早已断了回去的念头。
可是绝望却不代表不想,念头断了也不代表心不会痛,不会觉得孤单。
夏翎淡淡道:“我们那都是凡人,是凡人就会生病,就需要人照顾;我们也是群居动物,互帮互助是既定的社会交际准则。”
韩煜突然垂下眉眼,避开她递到唇边的勺子,偏头道:“够了。”
夏翎看着还剩下大半碗的稀粥,想到自己熬了那么久,还特地炼制了熬粥的锅,就觉得有些生气。
韩煜就是在耍脾气,自从他生病以来,莫名其妙耍这种无聊的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传说中的晋海第一魔修,冷血无情的变态主人居然会无理取闹,甚至仗着自己是重症患者耍赖任性。
第一次冒出这种猜测的时候,夏翎几乎要以为自己神经搭错大脑短路了。
可是两次三次过后,她终于还是不得不相信:生病的人,尤其是发烧超过四十度的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她收起碗筷,绷着脸起身往屋外走,却在刚跨出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那人轻缓暗哑,淡定如常的低语:“我还是有些饿,你回来吧。”
夏翎咬牙回头,望向某人无比清澈无辜的眼神,真恨不得将手中的粥兜头兜脑朝他砸过去。
阴煞之月第十二日,晴。
夏翎艰难地穿行在茂密的丛林中,几只小白觞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发出戚戚嚓嚓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她快点前行。
一条锋利的荆棘拉过她手臂,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走在她身边的小白觞“啊——”地惊叫了一声,三两下爬上她手臂轻轻舔了舔,眼中微微泛红,满是心疼。
夏翎用指尖轻轻碰碰它的小脸,笑道:“没事,这点伤小意思而已。”
她看了看天空,有些着急道:“我们还是快点寻找草药吧,你们不能离开神龙木太久的。”
小白觞撅撅嘴,鼓着腮帮子朝她的伤口连连吹了好几下,才跳下地飞快跑去前头给伙伴传信——加快寻找脚步,不能再让我们的朋友受伤了。
结果,夏翎的身上还是再添了好几条新伤,背上,腿上,手臂上都有,但成果也是显著的。
其中一只小白觞终于找到了它们千赞扬万肯定的愈伤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