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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韩则会不会一路喷嚏打回家?韩嫣轻抚刘彻的后背,抚得他放松才住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你想得有些乱了,别想太多了。他不管说什么,终归没坏心的,不然,他也不跑我这儿来了。你多担待点好不好?嗯?”
“哼!”还有些气乎乎的。
韩嫣无声地翘了翘唇角:“别管这些闹心的事儿了,说点高兴的好不好?”
刘彻的脑袋还是趴在韩嫣肩膀上:“我如今还有什么好高兴的?”抬起头,很有点埋怨地斜了韩嫣一眼,“你也不在身边,庄助他们也不敢上前,朝里越来越乱,老太太要选新丞相,大家伙儿正瞪大眼睛往前看呢,哪有心思理我?阿娇还要跟我吵……”
“风雨总会过去的,这阵儿完了,现在不先振作起来有点儿准备,你要怎么面对风雨后的满目疮痍?”转移话题、转移话题,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
“大汉朝的家,最后还是要你来当。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为什么会没有达到你想到的成果?”
“为什么?”提起这个,刘彻来了精神,不再纠缠与韩则刚才的话——到最后他也没跟韩嫣说韩则到底讲了些什么。
“因为你准备得不够啊。咱们先说学说这里,虽然抬了儒家来对抗黄老,又挑了儒家的毛病,可是学说的问题,你还没有准备好,底下就急着让太皇太后不问政事,这样当然不成。”韩嫣见他转到这上头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忙继续转移话题。
“怎么算是没准备好呢?各家算是平衡了,王臧、赵绾才上书的。”
“不是的,几十年来,黄老毕竟是占优势的。就像两户人家,一家根基深另一家是新起,大家有什么事儿,自然是向着老户人家,哪怕是新起来的再有权势,大家心里并不是很信服他。”
刘彻点头,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明白的。
“为大局计,不能全铲了黄老,况且,黄老也不是全错了,儒家也不能独大,因为儒家也不是全对了的。这需要平衡,把这两家对的挑出来,错的也挑出来,然后合计一下哪些适合用的,弄个大概完整的说法,这事儿才算完。一种学说得到朝廷的肯定,是会长久占据大家思想的,看黄老如今的情势就知道了。这新的学说会影响未来几十年,甚至更久,”可能会是几千年,“这就不得不慎。在没有弄出个适合的替代品之前,就跳上前台,很难成功。”
刘彻点头:“这倒是了,儒家,不能直接拿过来却是可惜了。”
“黄老——虽然现在占上风,”刘彻说起这个来还是有怨念的,“不过,要再想得寸进心,我就让他们全都‘垂拱’了去!”笑,“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你那天说得挺好。”
我那是诡辩好不好?!韩嫣腹诽,这人居然拿歪路当正道走了。
却听着刘彻又转了语气:“儒家虽然缺点多了去了,可是,大汉朝总要有一样学说来充门面,让大家有个目标去学习啊。比起来儒家更合适些。前秦用法,太过深刻,故而覆亡。黄老也不适合,算来算去,也就儒家了。可儒家也不好,我琢磨着得把儒家给修正一下。”
修成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儒家么?韩嫣一下寒颤:“万万不可。”
刘彻很惊讶地看着韩嫣:“你怎么了?那么激动做什么?”
韩嫣顿了一下:“刚才说新的学说,就是说,这学说必须是全新的,至少,名字要是新的,不能再顶着儒家、黄老这样的旧名字。”
“为什么?只要能用就好了嘛。”
“不是的,”韩嫣确实有些急了,“如果你用了黄老的名字,那么,不出十年,你的新学说,就又会回到现在的样子来,因为黄老,他们讲的才是真正的黄老。同样,如果用了儒家的名字,那么大家就会说了,既然是儒家,那么,就应该是纯粹的儒家,搀其他的做什么?就又会恢复到咱们不希望看到的情形来了。如此一来,最近忙的有关学说的讨论,就算是做白工了。”
“可现在是没有一家能用的啊,朝廷又不能等,反正我不想再让那帮人太得意了。”
“那就自己弄一门新的学说。”韩嫣鼓动。
“你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总结筛选。
首先列入目标的,是神道教!
无论对东邻有多大的不满与怨恨,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凝聚人心方面,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手段。韩嫣对这种“国家神道”了解不多,但是一点常识还是有的,他觉得至少可以借鉴其中的某些做法,比如为国战死者可以被奉为神明,以鼓励国民为国献身。神道教中,本身也吸收了不少儒家的东西,不难理解。
这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思想,它的侵略性为韩嫣所看好,我们不希望邻居富有攻击性,却不代表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进取心。这种向外发散的思想,是韩嫣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大家所认可的。
而且,这种侵略性还掩盖在严谨、温和、守规矩的面纱之下,《菊与剑》是二战后美国人研究日本人的经典之作,用极柔的花与锋锐的剑概括了一个民族极端的性格。
真与异端裁判所宣判布鲁诺时的评词:“主是仁慈的,让他以这种不流血的方式死去吧。”——于是,他们活活烧死了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真的很希望咱们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无耻,确实无耻,总比成为别人无耻的对象要好太多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是以《XX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的名字签订下来的?
韩嫣承认自己不是圣人,也没想做割肉喂鹰的圣人。
进取心、忠、孝、实用……揉杂在一起,就是一个新的思想。
刘彻真的惊讶了:“这——是你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