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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呜啊——!”

第三声,则是全仓人雷鸣般的嗥叫了:“呜啊——!” 声音是那么本能地无奈凄凉而恐慌,负重极了。

黄成毛骨悚然地哀嚎时,觉得自己是在做手雷的那个工兵房里,那堆半人高的梯恩梯就要炸了,导火索在空中迸射着火花,人们已向门外狂奔,有人被撞倒在地,自己距炸药包仅大约两公

尺!

跑出仓门十多米,黄成猛然发现,这不是粮仓大院么!同仓的外县战士,也跑出来了不少,大家惊惧地向四面观望,不知来偷袭的“联匪”在何方。静静的夏夜,满天繁星闪烁,粮仓房檐下昏黄的电灯,讥讽地看着这些对联派自作多情的人。其它那些住有队伍的仓房毫无动静,连哨兵们都懒得过来看一眼。

人们面面相觑。有人猛然醒悟欢呼:“是惊营,日他家妈哟!”

“退子弹!”“退子弹!”不少人喊。

黄成对自己惊疑不已:什么时候打开的枕头?现在居然是右手提手枪,左手提弹带,身上仅一条短裤。赤足踩在已退热变凉了的三合土晒坝上,舒服极了,使人直觉得生命的可爱,真高兴是场虚惊啊。

刚才,好些人开了枪,居然无一伤亡,可能是朝天放枪壮胆,那就是黄成看见的“导火索火花”。

据说,败军之中才会出现惊营。头两天这一仗,红派虽然获胜,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仅黄成所属的这个连队,就伤了五个死了十三,另有五人下落不明,最令人沮丧的是,连可敬的连长都在失踪人员之中。前天黄昏,副连长和指导员阵亡之后,连长见左邻高地上某市一个装备较好的加强连已作鸟兽散,满山遍野地往阵地后山下的大路上跑,大路是纳溪通往泸州的古驿道,他便决定本连立即撤退。当时枪炮声连天,他在阵地上跑来跑去地挥手厉声高叫,怕已伤亡惨重的部下听不见,一发高射机枪弹擦着了他挥舞左轮手枪的右手,那时联派的手榴弹已扔进了这方的战壕,谁已顾不上去给他包扎,更没心思去帮他寻飞落的手枪了,任他自己去蹲在草丛里摸索。昨天下午,大家回阵地打扫战场时,没见他尸体,人和枪俱不知去向。

刚才,营部通信员许三娃来传达紧急命令,叫二排长临时代理连长,立即带人出城搜山,因有人报告在连长失踪的那个荒山上出现了闪光,不知是有敌情在打信号,还是万一与失踪的连长或其他人有关?那片地方地形复杂灌木丛多,说不定还有不明战况的人躲在里面,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派人去看看才好。

许三娃在满屋的地铺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二排长,二排长睡得象死猪,轻摇轻唤,二排长不醒,使劲一推,二排长怪叫一声惊慌坐起,于是引发了大家在睡梦中的长嚎和逃亡。

营部叫二排长临时当当连长,实在也是个无奈的事。

他是磺厂老工人,据传闻,家中已五代贫农,那是头些年选县劳模时,极爱贤能的有关部门不惜重工考证出来的,如今,昔日的老劳模成了红派的金招牌。他被动员上前线那天,红派头目们专门制了朵斗大的大红花给他戴在胸前,让这个快五十岁的老汉,肩扛长枪激昂地走在新兵队伍最前面,鞭炮锣鼓声开道,几乎游遍了全城每条街,红派的许多姑娘媳妇和大娘,都感动得湿了眼角。

在城外打阵地战时,虽然每班岗都是两小时,但晚上站岗的人,常把站岗用的闹钟往前拨,每班岗“以此类推”,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对此,他只会在众人面前跳:“自从盘古开天地,没听说当兵的不站岗!”

虽然这渊博的知识使他俨然象个老军人,但他的眼却不愿正视玩忽职守的部属们,吼完后,便悲壮地上岗去,赌气地一站一通宵,死活不让人换。

他就是如此地让人一目了然,但是,眼下不用他又用谁呢?这个连里,连级干部一个不剩;三个排长中,一排长已同其他英烈们一道,躺进了县医院里的旧鱼池,池里的人男女不分,象一大坑刨光了毛的胖白猪,安闲地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手腕上系着身份牌,任凭长柄木耙将他们扒来推去;三排长当过兵,在中印边境反击战中就是真正的排长,军事过硬,人缘也不错,可惜他今年年初才由联派反戈过来,而且全因为是某个联派头头持枪*了他的漂亮老婆。黄成也不行,虽然他是红卫兵小头目,营部派驻此连的排级政宣,但红卫兵的威势早已让位给了手握枪杆的群众组织,政宣么,不过是写点稿子刷点标语读读报纸或给俘虏训训话的小文官而已,半夜三更的,营部只好把大任降于金招牌二排长了。

颇英俊的三排长一声不吭地披挂起来,佩刀、手榴弹、弹带、电筒等一应俱全而利索。收拾完毕,他腰笔挺地坐着抽纸烟,烟灰小心地抖在地铺外。二排长见状有了信心,瞪着眼定定神,清清嗓子大喊:“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一排的看家,二、三排的跟着三排长和我走。谁都不要想当逃兵,班长带头点名,门外边坝子头集合!”

惊魂未定而疲惫不堪,昏天黑地的竟要出城搜山!不去吧,不仅是不服从命令,而且不够哥们义气,毕竟还有连长和几个弟兄下落不明,但实在不想动啊。

“找得着个铲铲!”不知是谁骂出了大家的心声。

有人用毯子蒙头大叫:“排头儿伯伯,肚皮痛得很呀!哎哟,哎哟哎哟哎哟!”两脚在地铺上拍打得象擂鼓。

有个小战士在地铺上翻找着哭嚷起来:“我日那偷老子子弹的先人板板。偷去给他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二    三 个 半 俘 虏

深夜里,在城外本连队头几天的阵地上,几十支电筒,从山脚到山顶,只惊起了几只鸟。天上的星星兴灾乐祸地一眨一眨,灌木丛和草上已有了露水。

祁二痞最后爬上来,他惊疑地告诉大家,刚才他肚子痛在山腰拉屎时,听见不远处有小孩哭了一声。大家说他见了鬼,他则对天赌咒发誓千真万确。于是有人问他擦了屁股没有,要他脱下裤子摸给大家看看,如果吓得没擦屁股,那才是真的;有人说他耳朵出了毛病,还有人怀疑他又喝醉了酒,因他是个经常酒壶不离身的人。

他当然不脱裤子,而且坚持说他没听错,要同大家赌三张酒票。国家定量:每个城镇人口(括厂矿职工)每月一张酒票,每票限购白酒二两,农民没有,武斗队则还另有补贴或奖励。

刚才的搜索,虽是象征性的、十分疏阔的大拉网应付,但效果肯定是彻底有效的:如是自己人,听见呼喊声早出来了,至于联匪么,那更不可能,他们早已宵遁到下游几十里外,或躲到其它舒适安全的地方去了,还赖在这荒芜的山脚山腰干什么?何况是个小孩,怎么会到这里来?几支雪亮的电筒,一齐照着祁二痞那戴着黑边眼镜的宽瘦脸,琢磨他是否又不正常了。

此人是耐琢磨。他*年高考落第后,从成都上山下乡老远地来到川南偏远山乡,要在云贵高原边沿上,学全国的知识青年模范刑燕子和董加耕。不料事与愿违,他和上百名知青被安置到了国营茶场,不仅每月赫然地有二十三块钱的工资,还劳保福利一应俱全。这便大大地有碍了他崇高的革命理想,于是他便带着另两名知青,步行近百里,到县城知识青年办公室表决心,要求重新安置到最艰苦的农村生产队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县委领导得知后,立即指示有关部门好生接待和表彰,三人便在城里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免费住县委招待所的高级房,免费享用大鱼大肉,免费进电影院,还被安派去中学作了一场结结巴巴的“一颗红心、两种打算”的报告,最后,免费坐汽车英雄般地回了茶场。

凭那次出的风头,加之干活不懒,下乡后第一年,他便当上了茶场的先进生产者。然而第二年就默默无闻了,第三年,不知咋的,竟成了酒鬼,从此自称“红色移民”。

他经常对着如海的苍山发愣,说他要写诗,但从未动过笔,衣裤被盖蚊帐鞋袜、劳保用品、菜饭票,乃至现在的子弹手榴弹等等,在他手中都能变成碗碗白酒。他对酒的数量很奢侈,对酒的质量却很疏忽,高梁酒、苞谷酒、红薯酒、甘蔗渣酒乃至医用酒精兑水,他都能大口下肚,至于下酒菜,则更是彻底地忽略。他的慷慨和吝啬都非常出色,酒多时强拉人陪喝,边喝边嘻嘻哈哈,高兴得直搓手;酒少而有酒友们在场时,则先大声吐一口唾沫在碗中,然后庄重地踱到一旁慢慢受用,喝完后便陷入沉思,偶尔还要慷慨一声:“精忠报国!”他解释:“烟酒是百分之百的税收,喝酒是爱国,我儿才哄人。”凡与他关系较好又爱喝酒的人,都不妨当心一点,如果你的军用水壶里装的是酒而不是水,就最好别让他知道,而且要放妥贴,否则,他就会来帮你爱国。

眼下,众多的电筒光起哄般地集中在他脸上,照得他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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