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也是明白的,所以才不肯退步。但她此时已经没有说辞,只能靠着无以为敌的神力对雅典娜施压。就在两位至高女神对峙的时候,阿波罗走出来,带着战神,单膝跪在了神王的面前。
“我父宙斯,无所不知的苍穹之神。阿瑞斯的确犯下了大错,他也愿意为过失承担。所以,我认为放逐法对认罪的人是没有必要的。”
阿波罗说完,阿瑞斯马上也低着头嗡里嗡气地说,“对,我认罪了。我恳请自我放逐,就不要让大家一个一个地数陶片了。”
宙斯在上面摸了摸嘴唇,瞅着让阿波罗教的挺好,自己也学的挺像傻儿子,突然觉得这件事也没有他想象地那么难受。毕竟阿瑞斯有人管着了,阿波罗应该也不会到处偷着害人了。
于是他当着聆听他神言的众神点了点头,“很好。”又看了下时刻准备着再战的雅典娜,直接把阿波罗后面还要扯皮的事儿给他定了,“时间不宜过长,不然,今后的神灵以你做榜样,全都自我放逐了,人间的秩序也要乱了。就三年吧。”
“哈?三年?父亲这是不是……”雅典娜说道。
“好了。”宙斯随手一摆,抹开了迷雾,对着她露出了威严的面容和警告的灰眼,“不宜劳师动众,此事到此为止。”
第102章 战神下凡啦
神王亲判的指令一下,有关战神的这一番明争暗斗也算是落下了帷幕。围观的小神们也大多数开始陆陆续续地退场,只剩下一些意犹未尽的少数神,还有大厅内位高权重的主神们,还在等待着最后的执行。
赫拉吐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了。于是她来到了阿瑞斯的面前,拉着他起身,把她本该是爱护和慈祥的手掌印在了儿子的胸膛上。
“阿瑞斯,别害怕。”她抚摸着儿子的卷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软软绒绒的毛发变得像新生的草叶一样倔强又刺手,跟阿瑞斯身上的肌肉一样,不知不觉地就变了样。
“母亲,我不害怕。你也不要伤心了。”阿瑞斯挠了挠脑袋,赫拉那水光潋滟的明眸,竟让他不能直视,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的身旁的阿波罗。
阿波罗适时地上前,“神后,还是让我来吧。”
“退下!”赫拉冷声斥责,虽然对着的是阿波罗,但那响亮的声音却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到,“阿瑞斯是我的儿子,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动手惩戒他。”
她又转向阿瑞斯,埋怨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儿子?我赫拉交给你的事情,你是不肯做好。严防勒令你的,偏偏一件都不肯差。你到底要干什么呀,阿瑞斯?”
阿瑞斯看着他一向强势的母亲低着头,卷着发髻的额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上,老老实实地检讨着自己,“对不起,母亲。我以后不这样了,只要他们不来招我,我就不跟他们动手,我……”
赫拉没抬头,阿瑞斯棕眼晃了晃还要再劝的时候,附在他前胸上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火烧般的灼痛。随即,便是一阵光芒大作,殷红的色彩照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唔……母亲,”阿瑞斯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握住了赫拉雪白的手腕。阿波罗也转过脸来,对情人强自忍痛的神情没办法再看。剥夺神力本身就是作为一项刑法来惩戒诸神的,还是最为严苛的一类。阿波罗自己也尝过这个滋味,更是清楚阿瑞斯此时的痛楚。
可他当年独自面对惩处的时候,肉体虽然痛无可痛,心中却是愤懑不屈。现在轮到了阿瑞斯,他心爱的情人,那个一遍遍提醒着他的无能和软弱的男人,又一次让他毫无保留尝到了无力和徒劳的滋味。对着战神的伤痛,感同身受竟是不够诠释自己的心情,他甚至有一种破坏和发作的冲动,拉下骄阳,放一把巨火,把阻碍的人烧个干净。不光是对仇人雅典娜,甚至要算上了坏事的赫拉与不作为的神王,都是他发泄的目标。
阿瑞斯不知道是猜出了阿波罗处在爆发边缘,还是那一边雅典娜小人得志的嘴脸刺激了他,除了开头的一声,什么声音也不肯出了。他隐隐感觉到母亲的神力奔腾而入,在他的神驱中拉开了一张巨网,所过之处,把他所有的黑色的灵子们一兜而尽,连带着像他的神灵源头那里掠去。
那感觉很奇异,算不上是疼痛,倒像是在最禁不起触碰的皮肤上拨撩,引得人扭动颤抖着想逃。阿瑞斯皱着眉头还咬着下唇,憋了好一会儿气也没能忍住。
“啊,哈哈哈……”阿瑞斯扭着腰向一边靠,“母亲,你别弄了,我痒死了。”
赫拉黯然神伤的面色一缓,又感到被束缚的神力隐隐有了逃脱冲撞的迹象,马上冲着儿子的肚皮狠抽了几下,“别动,不许嬉皮笑脸。”
出了这么一出,气氛轻松了不少。宙斯在上面托腮看着这场不像惩罚的闹剧。当事人傻儿子想笑不敢笑,冲着阿波罗挤眉弄眼的呆样,还有雅典娜气的要死的青脸,赢家和输家的界限都不那么分明了。他隐隐有些得意,难道我宙斯不才是这里面唯一的赢家么,什么好处都占了,什么失去也没有。
他得意洋洋地等着赫拉事毕,又看着她恋恋不舍地揉着儿子的背脊,最后还褪下了一个金镯子给他窝在手心里,才做了最后的总结。
“好了,你们就不要下去了。赫尔墨斯,你去送你哥哥,到他想去的城邦。阿瑞斯,你也要记住,你是在做自我救赎,不许在人间闹事。而且你现在已经没有了披靡的神力做依,不要冲动损害了你自己。”
他说完,又告诫了众神几句,不要寻思去人间帮助战神。话里话外都是指向着赫拉。赫拉脸也没回,就带着阿瑞斯走出大殿,上去了神王马车。阿波罗也跟着簇拥,走了几步,心有所感,回过了头。
这时候,整个大殿中只有他们二人,光明神和苍穹之王。露天的石柱之间也突然展现出了一层水膜般的壁障,将他们围在中间,与送行的众神隔绝开来。
宙斯垂头看着儿子冷淡的脸色,突然发现,褪去了那个虚伪和善的面具,阿波罗狭长的眼睛竟然是锐利又冰冷的,那碧色的瞳孔也不是一汪秋水,反像是一展冷硬的冰湖。
“阿波罗,我都要替你喝彩了……”他摇着头说道,后仰着靠在了椅背上。
他想说的话特别的多,比如我早就看穿你啦,你和阿瑞斯那点破事我全知道啦。甚至是你不知道一点事,我还是知道。还有你以前干的坏事,你陷害的那些个人神,我都心知肚明。但是他不能说,因为宙斯知道,他之所以还能在阿波罗那里享有一些尊敬和权威,那就是因为他飘忽不定的态度和琢磨不清的心思,让他在儿子的心里忌惮。
所以特别会装的宙斯睨视着阿波罗,是这样子说的,“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所以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作为交换,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你可以问了。”
至于宙斯想要知道点什么,那可就要眯眯眼了。你和阿瑞斯是怎么喜欢上的呀,你看上他哪一点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过得幸福么?对于赫拉,你怎么想的,有没有信心战胜她?
阿波罗当然是不知道宙斯迷乱的心理的,所以他严肃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父亲,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给我那把举世无双的神弓?”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是两个神都明白,更重要是那半是,为什么要让他用这把弓箭去伤害阿瑞斯。
宙斯威严的金发长长垂下,心理却想着回去怎么跟赫拉重归于好,“这就是你的问题,阿波罗?你唯一的一个机会就要这样消磨掉么?我允许你再思考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