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冥九的记忆忽远忽近,转回头,几棵树后面的石头路上似乎还有她走过的身影,抬眼的刹那,无限光华,她就该是皇后,世间所有的尊贵荣华都该给她。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诡异,他视为珍宝的,另一个男人不见得珍之爱之。
垂绿烟柳的八颗百年大树下,经由五十年前的雕刻大师耗时一年半完成的汉白玉锦鲤飞龙石桥,缩卷着鱼头,恭敬的送走新的主人,丝毫不见往日被名流雅士追捧下技艺精湛的潇洒。
宫里的那位确实有位同母异父的兄长,日子过的穷苦撂倒。毫不夸张的说,一方破旧的宅院,四面漏风的墙,这样的人要不怨天尤人,要不酸腐难训。
但他在乡里风评甚好,和睦邻里,为人谦逊,为了养家糊口,也没有文人的酸腐,白天去码头抗工,夜里在家看书,就是这样的环境下,如今已是秀才功名。只等新皇登基,开了恩科,就可更进一步。
那位爹品性非常不好,卖妻嫖赌,偷奸耍滑,若不是必须有儿子继承香火,他恨不得把儿子也卖了。
街坊邻里说起荀家大朗没有不称赞的,可说起荀家老爹,恨不得打断他的腿让他无法再偷儿子的卖命钱吃喝嫖赌。
雷冥九叹口气,真是不令人开怀的局面啊。
翌日,端木德淑醒来,瑜郡王府随着女主人晨起,慢慢的忙碌起来。
端木德淑正常洗涑,晚发,挑了枚平时常带的耳饰。
今天不是正日,侧妃带着众女眷在外磕了头,散了。
端木徳淑搭理好后,挽着披帛坐在外间的正房:“把药端来,顺便把尚书夫人昨日送的礼单拿来。”
“是,王妃。”
端木徳淑回京没多少日子,带着众女眷住在原瑜郡王府的府邸休整,说是休整,宫里并没有给确切的进宫日子,这个日子很可能会在封后之后。
端木徳淑翻看着手里的礼单,粉白圆润的指甲上没有任何着色。国公府送了屏风、书卷,其中《西风图》一副《醉林图》一副,她记得国公府有卷稀世珍品《猎兽图》,这次并没有在礼单中。
端木徳淑翻开另一页,侯府的礼物,九星贺寿、金刚经一卷,还有府中大小姐的亲手绣的抹额一副,这些是不久前各府给她祖奶奶贺寿的礼单,母亲前日让人送来让她看看。
那她就看看。
“王妃娘娘,静夫人求见。”
端木徳淑把礼单合上,仍在一旁:“让她进来。”
静夫人是原府邸的老人,没有生养,是皇上还是郡王时的人事宫女之一,后来封了夫人。征战途中几次险境多是她护着主母离开,是端木徳淑比较信任的府中人之一。
静夫人端庄得体,笑的时候看起来特别温柔,平日不怎么在住院走动,最是礼数周到:“王妃娘娘,姐妹看园子里的花开了,想请娘娘去投壶呢。”
“投什么壶,把你们都投进去不就可以玩的更尽兴了。”
“王妃娘娘,您可别跟妾身开玩笑,妾身不会游泳,王妃要投,就投依妹妹,她最是轻便。”
端木徳淑含笑的摇头:“你们去玩吧,我这还有些事。”
“王妃娘娘,人家都来请你了。”静夫人端站在哪里,委屈的看着自家主母。
端木徳淑心里叹口气,连她们都想办法安慰她了,她看起来就如此跟后位无缘:“好,给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