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贺罡元行事,便和他的眼神一般阴毒,全无章法可言。
她胆战心惊的看向靖远帝,只见靖远帝一愣,而后摇头说道:“她是朕的公主,有哪个林姓的敢认她做女儿?”
话落,靖远帝沉吟片刻,又道:“说起来,她的后母倒是林家的人……”
贺罡元好似很失望,微微摇头,道:“她母亲姓林,与她本人无关,无法与那双木女的说法吻合。”
林若的心,并未因此落回原处。贺罡元的话,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身份,尤其是他在看了所有的皇亲国戚和后宫嫔妃之后才说这番话,令人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
她握紧了手,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她忽听贺罡元说道:“陛下,后宫嫔妃皆已经在此了吗?”
“自然,无论品级高低,都已在此。”
“这就不对了,定然有人露了才是!贫道夜观天象,发现那颗易星并未因为河西郡王府一家被斩杀而陨落。反倒是越来越亮,且和陛下的本命星考得十分近。”
从来,无论是贤明或是昏庸的君王,都忌讳谋逆之事。听了贺罡元的话,靖远帝的神色十分不好,他丝毫不顾及所谓的仪态,更不管在座的皇亲国戚的看法。脸色已经是黑如玄铁一般,双眼圆睁道:“查,给朕查,包括宫里的宫女都挨个给朕唤来。若是有人躲闪支吾不愿意来的,不论品级和出身,一律杀无赦!”
他话落,众人哗然,有几个有些威严的老王爷纷纷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请三思,所谓的观天之术,虽然玄妙,却也难被常人所识得。想来,或许贺道长之言有误。”
“是呀,陛下!有道是天意不可测,又岂能是凡夫俗子可以看出?反倒是陛下身为国主,此举若是被史官记入史册之中,怕是有损于陛下声名。”
“陛下……”
靖远帝显然不耐烦,不等众人说完,他已经不悦的说道:“有再敢多言者,罪同谋逆!”
这一次,场中激动的众人只得噤声,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厄运下一刻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宫中的奴婢,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算少。不说那些干杂活的粗使婢子,但就在各个宫殿中当差的尚宫和丫鬟们,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再加上那些被罚进攻的宫奴,做苦役的老妇,还有一些陪着皇子和公主长大的老人,七七八八算起来,真就是数不胜数。
若真的要挨个查阅,绝不是一时半刻都能完成的事情。
但,靖远帝好似吃了衬托铁了心,不但不让众人离席,就连他自己也是正襟危坐,等着贺罡元挨个查看这些婢子们。
十个婢子十个婢子的轮番进到场中,由贺罡元查看,好在他速度也不慢,许多人,他不过是视线在她们的面上扫过,半点停留也没有。
可有些,稍微长得齐整些,或是用他的话说有贵气的人,他便会多问几句,先是问姓氏最后问出生的地点。
这边挨着查下来,竟然使众人跟着靖远帝和贺罡元一起枯坐到了凌晨的丑时。
林若抬首看着场中几个长得稍微标志又是姓林的女子,不由叹息,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们大概已经知道靖远帝和贺罡元在找什么,此番被留下,个个都如同被捕猎的夹子夹住的小麋鹿般,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瑟瑟发抖。
靖远帝审视下面的人良久,转而对贺罡元说道:“道长觉得这些人当中,可有异星降世之人?”
贺罡元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子,慢腾腾答:“陛下,这些人面向都带有贵气。现下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紫气,却也不敢保证将来有一日因为机缘巧合,成就了一番大事!”
闻言,靖远帝一双因为熬夜而赤红的眼睛显得更加可怕,瞳孔紧缩,道:“来人呀,将这些人拖下去,杀了!”
“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无罪,奴婢无罪。”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
莫说这些即将被斩的林姓宫奴,就是旁观者,已然是瞠目结舌。
场中的宫奴,少说也有二十个,竟然只是因为她们姓林,又具有贵气便要被杀头。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若看得清楚,有几个王爷欲言又止几次,可大概是因为先前靖远帝那番话,若是多言等同谋逆大罪的话,令他们敢怒不敢言。
林若看着宫奴们哭喊着,而后被一个一个的拖走,即便现下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她还是能感觉到场中有嘤嘤的啼哭之音。好似,那些被斩或者即将被斩的宫奴们,已经化成了青烟,在宫殿的上方飘荡。
原以为,这一夜,因为新添的二十几个年轻的冤魂而就此过去。
哪知道,那个贺罡元好似杀人杀上了瘾一般,竟然又开口说道:“陛下,请恕贫道直言,这些宫奴实在不是帝王异星。即便杀了她们,也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并不能做到斩草除根,真正斩草除根的方法,该是找出那个林姓的女子才是。”
靖远帝愣住,道:“这皇城内外,能接近朕身边,且又是姓林的女子,刚才都在这里了呀。曾经,朕的皇后倒是姓林,可她早早仙逝了,朕上哪里去找真正的那个林姓女子呢?”
靖远帝话落,众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端静太后。说到林姓,倒是这位宫中权力最大却又离陛下最近的太后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