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对卓兆宇的第一印象,至于后续如何,她记不太清楚。
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因为她母亲和有妇之夫交往,所以她从小就从母姓。
一直以来,她都跟在外婆身边,是外婆拉拔她长大的。
外婆在卓家当管家,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她的生活中自然多少会和卓家的小少爷有所接触。
但是,基于初次见面的交恶之后,她开始能闪他多远就闪多远,宁可缠着另外两个卓家哥哥玩,也不想再接受他没心没肺的恶言。
可是,如果终有那段缘,就算她逃得远远的,红线还是会将他们扯在一块。
那一天,她受外婆所托,在两位卓家哥哥的监视之下,将熬好的草药送到他房里。才刚进门——
“出去!”
“……”大家都以为他对小孩子会客气一点,实际上,他的唯我独尊是不分男女老少,一律通杀的。“外婆说,这是老爷要她熬的民俗草药,喝下之后就会有点体力,你要不要……”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是不是!”卓兆宇猛地从床上爬起,身体剧烈摇晃了下,他立即紧闭上双眼,抓着床的手指节严重泛紫。
她想也没想地将草药一搁,冲上前去将他抱住。
她听外婆说,他身体不好,不能生气也不能激动,否则就会头晕想吐。
“……走开。”
“没事,我稳住你了,我稳住你了,我抓着你,你就不会转了,我抓住了!”
她娇软的童音铿锵有力,莫名带着说服人的力量。
没来由的,他似乎感觉好一点了,就在这当头,他感觉有人冲进房内,各按住他的两手,紧紧抓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魂魄扯下,不让他离得太远。
直到那股该死的晕眩远离,他才缓缓张开眼。
眼前,有三双眼非常凝重且担忧地看着自己。
“……热死了,抓这么紧做什么?”他羞赧,只能用这种方式掩饰。
“好点了吗?”她乌亮大眼直瞅着他。
“你白痴啊!晕眩是脑袋失衡,又不是身体在转,你抓着我,我怎么可能就不转?”他知道他们待他极好,用心地照顾他,真诚的担心他,可是他就是别扭,只能选择用伤人代替道谢。
他哼了声,别开眼,却对上卓煜和卓弁贞再认真不过的目光。顿了下,他有点僵硬地以无声唇形说了声谢。
“是喔?”小小年纪的她没发现他们的互动,非常结实地上了一课。
“你……”看她很认真思考的模样,他忍俊不住地低笑。
“啊,你会笑的嘛,笑起来很好看呢。”她不禁夸他。“虽然你有点瘦,眼睛有点塌,身体干扁扁的,皮肤又好死白,可是笑起来很帅喔。”
“……”这是赞美吗?他敛笑瞪她。
“对了,外婆说……”
“我不要喝,拿出去,难闻死了。”
“可是……”她扁起嘴,两泡泪在眸底待命。
“哭也没用,除非你能拿一些好闻一点的东西过来。”瞪着双眼澄澈如水的她,他烦躁地别开眼。
她不知所措,见卓弁贞使了个眼神,才意会过来,问:“那……喝花茶好不好?”
“花茶?”
“今天外婆有教我泡花茶喔,外婆说我好厉害,才教一次就会了,你要不要喝喝看?”两泡泪迅速收回,她随即扬开笑靥。
“哄小孩子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他坏心眼地哼笑。
他才几岁,个性早已经被接连而来的病痛给磨得扭曲,没有办法像他们开心地笑,由衷地担忧,真诚地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