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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地将琅琊从一个孩子的心口抽出来,蓝衣皎明的男子无视那双怨毒的已经涣散了的眼,随手一抹脖颈上擦破了皮的伤口渗出的血,拖着染血的妖剑推开了最后一道殿门,穿过一重又一重轻软摇曳的金黄软纱,寂静的大殿里,他的脚步声清晰无比。
七波人马,不知能折了多少武林高手,阜崇临当真看得起他。
在大殿最深处,他终于停了下来,束发的乌金发冠早已脱落,一袭漆黑的长发散在身前,有些许从面颊两畔垂下,略长的额发下是萧疏丰峻的五官,极是俊美,只是此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让人觉得那轮廓锋锐凌厉。
微微抬眸,那一瞬,杀人未散尽的利气自眼中一闪而过,他的目光如他出剑时的气势一般,带着斩断一切的凌厉霸气,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剑的气息。
殿内,只有两个人。
一人周身冰寒赛雪欺霜,一个面如刀刻眼神狠戾。
阜怀尧,阜崇临。
除了阜博琅,阜家剩下的三兄弟都到齐了,呈三角之势,一如之前帝位之争时的三足鼎立。
阜崇临早知他已经进来,也被那道目光扫视了一边,呼吸微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久不见,三弟别来无恙吧。”
那语气,好像上次临别前送自家弟弟一杯毒酒的人不是他似的。
即使听到那粗噶的嗓子也不意外,阜远舟无可无不可地看他一眼,声音听不见起伏,“二皇兄的见面礼如此厚重,远舟想有恙也不行了。”
阜怀尧放下手里已经冷了的茶,唤了一声他的名,问:“远舟,尚可安好?”
他自然是看到了自家三弟身上的血和伤口。
听得他开口,便知阜怀尧无事,阜远舟松了一口气,看向他时眼中利气已散,摇头,“皇兄不必担心,那些宵小远舟还不放在眼里。”
阜怀尧听罢,颔首。
两人这般置阜崇临如无物,阜崇临站了起来,不怒反笑,“皇朝第一高手,好大的口气!”
阜远舟并不往阜怀尧那边走去,只凝神戒备着阜崇临的动作,闻言,脸上倒也不表露什么,“及不上二皇兄起死回生来得惊世骇俗。”
也许是久等了的猎物就在眼前,阜崇临比往日有耐心多了,眼里带着恶意的笑,“三弟就不怕我是冤魂索命么?”
“若说是厉鬼,远舟倒还信上三分,冤魂……呵。”
阜远舟笑了笑,雅美如逸林文士,只是不乏讽刺。
阜崇临眸色一沉,“三弟倒是没变,还是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
阜远舟言笑晏晏,“二皇兄何尝不是依旧当远舟是眼中钉肉中刺?”
两人一口一个“三弟”一口一个“二皇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多么兄友弟恭呢,可惜话锋交错间一句句可是不怎么留情。
“何止是眼中钉肉中刺,”阜崇临承认得倒是干脆,脸上恨意稍纵即逝,“我恨不得将你生食肉活寝皮呢!”
他说着话时表情还是带着笑的,反而更叫人觉得诡异莫名。
“那远舟真是荣幸。”
阜远舟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任由他漫无边际就是不挨正题。
“既然三弟如此知情识趣,”阜崇临拿起了摆在身旁桌上黑刀,“不若成全成全兄长的小小心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