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
甄侦却是道:“您的分寸就是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担下来?”
阜怀尧睫羽微垂,道:“这就是朕的私事。”
“正因为是您的私事,我们才想替你拿拿主意。”
甄侦望着他,“您是玉衡的王,国家天下我们担待不起,唯有此处能帮上一二罢了。”
周度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您少有的一件私事。”
为了玉衡,他几乎牺牲掉了自己所能牺牲的一切,时间,玩乐,至亲,感情……对于很多人来说,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石头人,除了政务黎民似乎就从未关心过什么人做过其他什么事情,无情无欲叫人心寒。
阜怀尧微皱起眉,觉得有些疑惑,“在你们眼里,朕就这么大公无私?”
他可不觉得自己是这么伟大的人。
纪霏孝一派正经地问他:“您多久没微服出宫是为了游玩而不是体察民情?你多久没静心听曲小酌而不是埋头处理奏折?你多久没安安心心过一天而不是动不动就想到政务诸事?”
阜怀尧哑然了,很是费劲地想了一会儿,“这……朕之前陪远舟在京城里逛过两三次。”
虽然前提都是体察民情,“隔段时间也会和你们聚聚。”
虽然也会谈正事谈到忘记时间。
众人都露出了无力的表情。
甄侦摇头,“爷,您是玉衡的王,但不是神,不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您也需要有个人照顾你。”
让你在他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和难处,让你在他面前,可以真正安心地闭目休憩。
阜怀尧缄默了片刻,才道:“政事上你们会做好,内务上有常安,朕过得没什么不好的。”
“那毕竟是不一样的。”
楚故反驳,“照爷您这么说,大家岂不是都找一群下人就够了,还成亲做什么?”
阜怀尧几乎想要苦笑,“远舟也并不是那个能与朕……成亲的人,你们想太多了。”
“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楚故语重心长道,“我只是希望爷您能找个贴己人,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哪怕能发发牢骚也好啊,我们毕竟是做臣子的,交情再好也有顾不到的地方,我们都着急了,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朕没有为难自己,”阜怀尧有些头疼地望着一群固执的属下,“朕真的不觉得朕过得有什么不好。”
这句话异常耳熟,甄侦想起几天前苏日暮也说过类似的话,心里一喟,“爷觉得这样真的好?”
阜怀尧道:“朕二十余年来一直是如此,有何不可?”
甄侦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对上天仪帝的目光——可是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背影都只让我有一种感觉,好孤独的感觉……
阜怀尧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开那双似乎能把人吸进去让感情无处遁形的魔瞳。
连晋把一切收在眼底,素来吊儿郎当的人也有了蹙眉深思的表情。
宫中后妃侍寝之后一般都会服从避孕汤药,想要怀孕也是要经过皇帝的准许,这次皇后怀孕,以天仪帝谋而后动的性格,他本以为这会是阜怀尧和阜远舟二人的一大转机。
却没想到前一刻还是柳暗花明,这会儿就山穷水尽了。
“我以为,你肯把事情摊开来跟我们说,便是想通了。”
连晋道。
“怎么才叫想通?”
阜怀尧定了定神,又是那副七情不动的模样,“朕若说了和远舟在一起,才是真的钻牛角尖,远舟重情,他尚是如此朕能理解,为什么你们也非得往死胡同里钻?”
众人立刻面面相觑。
燕舞很迷惘:“三爷喜欢您,您也不是不喜欢他,为什么我们想让你们在一起是死胡同?”
他说得太直白,阜怀尧也微怔,随即露出一脸无可奈何,“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大前提?远舟是朕的三弟。”
燕舞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楚故腹诽——三爷真的拿你单纯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