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转眼两载匆匆,冬来小雪,盛京的繁华似锦掩藏在飘零细雪中。
长佩宫里的两个小崽子已是五岁,待到来年春日,小皇子该封为太子,入太学府读书习字,到时便有太傅管制养之。
为小太子挑选伴读这事儿不算大,亦不算小,朝堂上下权臣纷纷引荐起家中小儿,文书堆上了龙案。
皇帝也看过许多,只是迟迟未落定消息。
天气寒凉,书阁内暖炉又添新炭,金纹龙案上玉印摆放端正,黎术公公手揽拂尘候在案旁。
肃正严明的国君坐于龙案前,近来天寒,来的奏折不多,皇帝看得不过是春日后封小太子礼节的章程,神情可比平日批改奏折时专注多了。
恐是等册封太子这事儿许久了,恨不得早早将太子公主交与太傅和侍书官。
片刻后,皇帝将章程递向身边人,道一句:“交与礼部吧。”
黎术躬着身接过章程折子,随即便让小太监传递给通政司。
此刻的雪落得如棉花一般,李君赫轻瞥一眼未关好的窗牗,寒风露了进来。黎术很快便懂他心思,过去将窗牗关严实。
李君赫靠椅背,随口询问:“这年底也到了,岭南可来奏章。”
黎术笑着回道:“回陛下,还没来呢,不过这也快了,豫王殿下哪里敢断了年信。”
李君赫轻揉眉心,不再过问,昭景去往岭南亦有两载,他是在考虑是不是该将他召回京过个年。
正这时,屋外有一小太监疾步走来,停在门前禀了一声陛下,得黎公公一声宣,才赶忙走进来。
太监见了皇帝,开口便道:“陛下,皇后娘娘又领着皇子公主在御花园里戏雪了,奴才们没能劝住。。。。。。”
只见皇帝起了身,神色些许不好看,直让太监心间忐忑。
心领神会的黎术则连忙去屏风旁的架子上取来狼裘大氅为皇帝披上,没在御书房久留,便出了门。
这雪下得松软,没一个时辰道上皆是白雪,如似鹅毛,耀得天色明亮。
御花园内的松树四季常青,也变得白茫茫的,长亭旁立着雪堆,身着红织锦斗篷的宋意欢手里正捧着雪往堆上砌,容貌娇美,雪中更甚。
而身旁是两个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小绵球的团团和圆圆,一人一个手炉捧着,眉眼弯弯的等着,宫女撑着伞给他们遮雪。娘亲说是要给他们堆个雪人爹爹出来。
大宫女云溪要把手炉给宋意欢,道:“娘娘可莫再玩了,冻寒了陛下可要生气的。”
宋意欢没有接过手炉,道了声:“无妨。”
然后用黑南瓜子给雪堆做了双眼睛,又弄上鼻子嘴巴,她笑着朝团团圆圆道:“像不像爹爹?以后就用它给长佩宫辟邪了。”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摇头说是不像。
宋意欢还舍不得让他们碰雪,所以没让他们动手,说到底还是她突然来了兴致,贪玩起来。
她道:“哪儿不像,看这双黑眼睛简直一模一样了,多像爹爹生气时的大冷脸。”
云溪瞧着宋意欢冻红的手又要去碰雪,揽着她道:“娘娘快歇会儿吧,屋里热有暖酒,娘娘去暖暖身子。”
宋意欢无可奈何,道:“好好,你们呀,就是太紧张了。”
说是如此说,云溪没等来宋意欢停手,倒是见她俯身捧雪,扬唇一笑,捏了雪球扔向云溪,砸了个狼狈。
云溪面容染了雪花,惹来几人笑声,她苦苦道:“娘娘。。。。。。”
宋意欢掩着唇笑,团团圆圆都跃跃欲试起来,用小手掌去抓雪,却不知砸给谁。
宋意欢则接过他们的小雪球,揉在一起,看向云溪道:“这个,你可要躲好哟。”
云溪听言慌张起来,雪球砸过来,她正要退让,怎知鞋底一滑,摔在雪地里。
宋意欢还没来得及笑她,只见雪球砸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胸膛上,他墨发玉冠,面容微沉,正不悦地看着宋意欢。
宋意欢鼻尖冻得红红的,见到皇帝到来,连忙掸去身上雪花,像个被抓包的孩子。
团团圆圆也见势不妙,连忙躲在娘亲身后,抓着她的斗篷衣摆,这下好了,他们要被爹爹训了。
宫女云溪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众奴才朝皇帝行礼。
李君赫冷瞥着满地狼藉,还有个不知名的雪人,宋意欢的发髻上满是落雪,他对她是又气又无奈,接过黎术拿来的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