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大喜,问他,“真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张无忌点头,静默片刻后道,“其实,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想和你多待一日算一日,每天想了这些来好让你多记着我一些。以后我若死了,你也不会那么快把我忘记。”
宋青书心中一惊,再想不到张无忌会说出这番话来。感动刚从心底淌过,随即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道,“小小年纪就死呀死的。有太师公在,不会让你死的。”张无忌抚着被弹痛的地方,勉强笑道,“你就别骗我了。虽然太师公和师伯师叔们都不说,但我知道。”
宋青书还要伸手再弹,被张无忌偏头闪过后,改用巴掌呼上他的头顶,“躲什么躲,让我扇一下。你放心,你死不了的。我跟你保证。”
“真的?”张无忌眼眸霍地一亮,抬头看向宋青书,整张脸上绽放出欣然喜光。
“当然是真的。”宋青书点头,刚要说话,只听见张无忌低声道,“那我要活下去。为我爹娘报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口,想着这事将来等他长大了,也就不会这么想了,便揉了揉他的头顶道,“乖,报仇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来跟你说个故事吧!”
张无忌扭头躲开宋青书的碰触,一本正经道,“你虽是师哥,但也不能随便摸我头顶。”
“切!”宋青书嗤之以鼻道,“谁说不能摸?我既然是你师哥,你这头顶我就能摸。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翻过我去。”末了,不耐烦的挥手,“你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张无忌抿了抿唇想说话,最终还是忍下,点头,“听。”宋青书再度伸手揉乱他一头黑发,赞许,“这才差不多。我今天给你说个韦小宝的故事吧!这个韦小宝,有七个老婆……”
张三丰等人依旧每日替他运功吸取寒毒。张无忌好了几日后,身体越发冰凉起来。原本凝聚在额头的绿气逐渐散开笼上了整张脸。引得宋青书还在一旁打趣,“早知道就跟你说绿巨人的故事了。”
又过几日,张三丰再运气时,内力落入张无忌体内便即刻消失无影。张无忌也道,“手脚都暖和,就是头顶、心口、小腹觉得越来越冷。”张三丰心知他毒性扩散,为保其性命,便将“九阳真经”中的“九阳神功”练法和口诀传授与他,希望能以至阳之力暂压住他体内的至阴之气。
但仍无济于事,每每寒毒发作,张无忌都痛不欲生,意识也模糊不清,口中不住喊着“爹、娘”,偶尔还会喊到“宋师哥”。宋远桥便让宋青书日以继夜的陪着张无忌,又见他每回毒发时谁人不识,唯独能够依稀辨认出青书模样,便断然不许他离开无忌身边。
宋青书对于宋远桥明知自己没有多少武功内力,抵挡不了张无忌的寒毒,却仍将儿子往他身边推的做法感到有些鄙视。幸得张三丰几次阻止,喂以张无忌汤药,又竭尽全力为其运功吸毒,才勉强撑过一时算一时。
出了云房,张三丰对宋远桥道,“青书内力薄弱,无忌毒发时只要稍作靠近,难免受其寒毒侵体。此事你原就知晓,何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宋远桥又岂能不心疼自己儿子,叹道,“五弟就无忌这么一个孩子。他若去了,弟子如何对得起五弟的在天之灵。”
宋青书躲在门后偷听了他二人说话,刚竖了中指欲要唾弃,想了想此举甚是不妥,遂将中指换成小指,道,“你就对得起我吗?我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还没活出个滋味来又要死,岂不是更冤?”
目送张三丰和宋远桥走远,殷梨亭过来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青书,大师哥心里还是很疼你的。他只是愧对五哥,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宋青书挥了挥手表示无事,端着水盆往外边走边摇头唱着,“我是一泡屎,命比蚂蚁贱……唉……”
殷梨亭有些头疼的望着宋青书走出大门,挠头暗想,他那不伦不类的歌打哪儿学来的?
两日后,张三丰决定亲自带张无忌上少林寺求取齐全的“九阳真经”。宋青书得知这一消息,高兴的在床上连翻了两个跟头。
只要张无忌一走,这武当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既不用再担心寒毒入侵,也能脱离奴隶队伍舒舒服服过上少爷般的日子。想到这里,宋青书一夜好梦到天亮。次日起床兴冲冲地盥洗完毕,刚要出门,宋远桥走进来道,“青书,爹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宋青书眉头剧烈一跳,未等其开口断然驳回,“我不答应。”宋远桥疑惑道,“为父还未开口,你不答应什么?”宋青书翻着嘴皮子,眸中满是怀疑,“你一喊我,我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通常没事你也不会喊我。”
宋远桥面上有些尴尬,又不好因为儿子几句话而说得立场不稳,遂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放肆!岂有这般和爹说话的。此次你太师公带无忌前往少林寺,爹希望你能一同前往。”
宋青书猛地转头瞪向他,惊讶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了出来,“老爹你说真的假的?太师公带他去少林是为了驱毒,我跟着去干吗?两个小孩子上路,难道还要太师公照顾我们?况且我武功不高,跟着去是个累赘。老爹,你是不是选错对象了?要去,也是你和其他几个师叔去啊!”
宋远桥耐着性子听他叨念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道,“正是因为你太师公不许我们跟随,为父没办法了,才做这个决定的。”招手示意青书走近,抚摸着他头道,“无忌这孩子,也是和你投缘。你和他年纪相仿,平日里他也只听你的话。虽然此次是由师父亲领前去,也难保少林寺一定会倾囊相授‘九阳真经’。或许这一次,无忌就……”说着,眼底不觉淌起一丝泪花,接着道,“你就跟去一路好好照顾他,和他说话解解闷,让他高兴一些。”
宋青书蹙了眉头退开一步,斜睆着宋远桥道,“你还让我照顾他?我比他小才是真的。也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你儿子。还说什么‘他只听我的话’,他哪回听了我的话?别看他屁小的一破孩,贼主意多着呢!”
宋远桥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猛地一手拍上桌面,只震得那茶壶杯子同时跳起,再落下,发出一阵“乒乓”的声响。
宋青书顿时息声,眨巴了几下眼睛后坚定点头,“我去!”
待宋远桥满意离开,宋青书关了门在屋里一阵咆哮,双手不住抓门吼叫,“张无忌,我跟你没完!!”
第 7 章
宋青书收拾了一包的东西。要用的要穿的全都带上,装得那布包足有好几斤重。最后被殷梨亭全部倒了出来,扔的扔丢的丢,只留下了一把匕首递给他道,“就拿这个防身。其它的都不需要。”
“就,就这个?”宋青书愣愣地接过匕首,看着床上那一堆的衣服鞋袜还有平日攒下来的银两,扑上前去将那几锭碎银子抢入怀中。殷梨亭哭笑不得的道,“我又不会要你的银子。从武当山至豫西嵩山,不过数日路程。你带了这么些,根本用不上。”
宋青书想了想,只觉殷梨亭的话甚有道理。将包袱逐一筛选,又觉都是可用之物,一时间拿捏不定。殷梨亭上前替他包了一件衣服道,“就这个了。其它不要也罢。”宋青书还有不肯,宋远桥已在院外喊人,只得怏怏提了小包走出去。
张三丰和张无忌已在院外,只等宋青书到便即刻出发。宋远桥、俞莲舟等五侠送至紫霄宫殿外,并一再嘱咐张无忌小心身体。宋青书站在一旁砸吧着嘴唇,暗道,也不知谁才是他儿子。正想着,宋远桥站起身看了不远处的青书一眼,招手唤他走近后道,“此去虽是时日不多,你也需得好好照顾无忌师弟。”见他翻着白眼似有不满,随即喝道,“为父说话,你可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