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屋的正厅上,杨文光杨八爷大马金刀的坐在粗木椅子上,不停的冷笑。
官中却尽在顿足大骂。
杨文光冷声道:“你应该感谢我杨某人,你知道吗?”
一听杨文光这么一说,官中秀才脸上,更加阴沉了,只听他咬着牙,道:“为什么?”
哈哈一笑,杨文光道:“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我在你这苦行僧一般的大茅屋里赖着没有走,说不定照你们秦岭四煞的惯例,四个一起下山去自投罗网了。”
冷然一笑,官中道:“那可说不准,也许就少了我官中一人,他们三个才被捉迸官衙里。”
鼻子里强力的挤压出个“哼”,杨文光道:“我早就说过,而且我的上面也一再说过,这件血案,关系重大,大概要躲过这紧张的一刻,等风平浪静以后,再慢慢露头,可是你们偏不信邪,这下子可好,人一进了衙门。这辈子算是完了。”
“怎么说?”官中似乎有气。
“你们这些糊涂蛋,也不想想,那韩侗虽然辞官,但他终归当过朝廷的命官,方面的大员,官家岂有坐视的道理?如今为了破案,说不定暗中已派来什么厉害角色,就在这宝鸡附近,张开一张大网,等着收网呢!”
官中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颓然的坐在大椅子上。
一旁的风摆柳却急急的道:“官爷!你得快点拿个主意出来呀!”
突然间,就听杨文光怒指风摆柳喝骂道:“都是你这骚娘们,如果没有你,石老二也不会一个劲儿的找上宝鸡,真他娘的女人祸水!”
风摆柳被骂,几乎掉下眼泪来。
却听官中道:“八爷这是什么话,你这叫‘肚痛怨灶王爷’!”
一顿之后,以一种安慰的眼神,看了一眼欲哭的风摆柳以后,才又道:“石老二就喜欢那种调调儿,没到山上来以前,他是个有家室的人,只是他太过火了,硬生生的把个老婆折腾跑,好不容易又认识了风姑娘,这方面算是叫他收了心,如果没有风姑娘,石老二照样会去找别的女人的。”
一面对站在门口的众人,叫道:“风姑娘连夜赶上山寨报信,八成还饿着肚子,快下碗面,加两个鸡子儿。”
官中一面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又道:“大伙快去歇着,说不定明天咱们有得折腾的。”
于是,火把熄了,众人等也慢慢散去。
返身回到椅子上,就听杨文光问道:“官老大!你准备怎么行动?”
官中连连冷笑,阴森森的两眼,看上去好似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木然的道:“乘其不备,出其不意,给他娘的来个劫狱,宝鸡县衙那个小不点,官中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杨文光嘿嘿一阵冷笑,几乎把个手指头点到双目呆痴的官中鼻头上,说:“官老大,什么事情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越得要沉住气,就你目前这百十来人,也想造反?哼!我看你是自不量力!”
官中一拍桌子,唬的一声站起身来,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吊在裤裆里装孬?”
杨文光沉声说:“若是在平时,你官中运气好,或有那么几成希望,会把他们三个救出来,可是如今就不同了,县衙里就住着一个姓白的,连我也没有把握会胜得了他,何况江湖上谁都知道,姓白的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是个地地道道的带剌玫瑰,动起手来,比她老子还要狠。”
一顿之后,又道:“老实说,我杨八还真舍不得秦岭山的这股小力量,所以才分析给你听,要不然,我才懒得多嘴呢!”
官中有些不服,咬着牙道:“哥四个扭在一块儿,已经十多年了,如今三个被逮,就剩我官中一个,我操他先人,这日子我宁可不过。”
冷凛的瞪着杨文光,官中吐气有声的又道:“八爷!如果交情够,你就暗中帮着施把劲,把我那三个兄弟救回来,觉着不便,赶天亮,你回你的长安总督衙门,不要在此地惹上——身臭,不好回去。”
轻摇着头,杨文光苦涩的道:“既然官老大这么说,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过你放心,只要能插手,杨某绝对不会袖手的。”
说完,起身转回睡房,但却带着一肚皮的忧虑。
他躺在硬板床上,拉起一张棉被往身上一搭,双手一连,往脑后一放,把个装满阴狠毒招的脑袋托起来,两只大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圆圆的,就如同黑森林中暴露出一双锐利的花斑豹的眼睛一…般。
眼睛在打转,表示他的脑筋在转变。
在他想来,这秦岭四煞,确有利用价值,一旦全部被杀,自己在这条入甘进川的三岔道上,无形中减少一分力量,但是这四个恶煞如今已有三个被捕,而官老大又要充好汉想劫狱,万一再被捕,衙门里来个大审判,难保他们不把大韩村的那档子事说出来。
于是,他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令他含笑而眠的决定。
杨文光那双垫在脑后的双手,平整的移在胸前,四平八稳的睡着了。
大厅上,官中看着风摆柳吃完一大碗面,连大厅外的小三儿也填饱肚皮,这才笑对风摆柳,道:“风姑娘吃完就快歇着,赶明儿天一亮就上路,你放心,早晚我会把他们三个全救出来的。”
风摆柳有些想落泪,松松的双肩抽搐了两下,含泪笑着站了起来,道:“全看你的了,大爷!”
于是,当天晚上,风摆柳就睡在石无水的那张铺有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