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落尽满地萧然泪,无语凝望长空,眼眸处再添幽怨。
听说人快死的时候都会产生幻觉,凌雅风也觉得自己处在游离迷幻当中。
身上的痛消失了,耳畔的风也停止,对死亡的恐惧也如气泡般蒸发,灵魂似乎已经从身体脱离,她觉得自己飞在高高的上空,冷眼看着长老手里的火把燃烧平台下的干草,渐渐的圆木,然后再是柱台上的她。
在漫天浓烟中她看着自己的身体燃烧殆尽,飞灰烟灭。
迷幻中,火把一簇一簇,连绵不断。
难道他们是想每个人都燃一把火?
凌雅风闭上眼睛,想象着炽烫的火焰焚烧全身的痛楚。
皇仪冽远远就看见被捆绑在台柱上的人,只见她身披血衣,鲜红在她身上盛开着骇人的花朵。
由于是族里祭祀,所有人全部聚焦在一起,这倒方便了皇仪冽的集体弑杀。
仿若地狱来得阎王,“一个不留”。
倾刻间,山顶厮杀一片。
对突然杀出来的人,汤西族人惊乱不已,纷纷抄起身前的木杆进行还击,可哪里是官兵的对手。
皇仪冽用风旋电掣的速度奔向台上的人。
看见你了,最终还是只有在幻象里才能见到你呀。
凌雅风看着他朝自己飞来,俊容上是她从没见过的惊慌,泪,流得很急,既然是幻景,那么你可以再抱抱我吗?让我最后一次感受你的温度。
这个怀抱我还没有躺够啊。
瞬间她觉得绑住她的束缚被解开,她如残柳软絮般飘落,然后她如愿躺在了她痴恋的怀抱。
他的龙涎香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舒雅,清幽,让她不忍心放手。
嘴角满足的笑开,原来幻觉是这么美妙的,她可不可以再贪心些呢?
她想听他说在乎自己,她想听他说爱自己,这可以吗?
“雅风,醒醒”皇仪冽摇晃着怀里的人,可她就像沉沉睡去一样。
皇仪冽慌了,“雅风”。
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浓密的睫毛上已经泛起珠光,缓缓汇聚,最终滴落在凌雅风脸上。
下雨了吗?这样会不会把火淋灭?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恍惚间有人在擦自己的脸,是谁呢?动作这么温柔这么动情,而且这温度好熟悉。
好累,好乏,就这样睡过去应该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了吧,这样想着,凌雅风放纵自己坠入无底的黑洞。
血,凝结成一张张张牙舞爪的鬼谱,阴森的獠牙洁白透光,呼啸着扑向她。
火焰肆虐燃烧,助威着血的疯狂。
“救我,皇上救我,啊!”
从恶梦中惊吓得睁开双目,凌雅风往日灵动的剪瞳因害怕显得大而无神,茫然间一张熟悉的脸庞映上焦距。
暗哑撕裂般的声音却如沐春风,“雅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整夜皇仪冽寸步不离守在她床前,亲自替她换下污血的衣衫,亲自替她洗浴梳理,亲自做了许多一个帝王从未做过的事。
好半晌,凌雅风都目光呆滞的望着他,看得皇仪冽揪心的痛。
贴着她的唇瓣,皇仪冽吻了上去,轻轻的,并不带一丝晴浴,就是简单的想要温暖她,滋润她,唤醒她。
泪,无声无息流淌,滑在脸上留下两道水渠。
轻柔的吻如雪花飘落,额头,鬓角,眼睛,脸颊,鼻尖,下颚,最后吻还是在唇际落定。
每次都是这样,给她希望却又让她绝望,绝望时却总能看到希望。
望向他幽暗如深潭的瞳目,那幽潭里波澜粼动。
缓缓的,手抬了起来,摸着他刚毅的脸,他,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