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姐姐置办聘礼,亦安还是头一遭。
焦清拿了内库的钥匙来,“我年纪大了,这些还请白学士照看吧。”接过沉甸甸一串钥匙,亦安觉得宫里当时选的可能不是女官,而是熊掌。这么价贵的熊掌,她还是头一回见。
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亦安还是硬着头皮往下办。这样的事没有旧例可查,亦安一边置办,一边去请教穆尚宫。
穆尚宫倒是很乐意解答,还替亦安出主意,等到聘礼置办下来,亦安有些怀疑地望向穆尚宫,得到的却是对方肯定得眼神。
“宫里以往就是这样置办的。”
宫里当然是这样置办的…可这是给有品级的宗室子选婚才有的规格!
“要不请圣人过目后,再定夺?”亦安本意是想让圣人看看是不是超额了,该减去些就减去些。亦真又不靠皇家出的聘礼过日子,家里预备的嫁妆就足够了。
这样的体面太重了,日后且不知道要拿什么还。
不料圣人接过单子看了两眼,就夸道,“到底年轻,办事就是利索。”说着圣人提起朱笔,直接就把单子批了。
这番操作直接把亦安给看愣了,什么情况啊这是?这要是传出去单子是自己拟的,亲爹和祖父不得在朝上被人喷死?
亦安的预感没错,为着这张单子,到底惹出了一段不大不小的风波。
不过现下,亦安迷迷糊糊拿着批好的单子转身离开,身后焦清和穆尚宫还在对圣人夸赞亦安办事“得力”。
有了单子,宫里置办聘礼就更加快速。三书六礼也开始走起来,周璋那边家无男性长辈,圣人便下旨让令国公代为出面,帮着经办一些事情,这是后话。
亦真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出宫,亦安亲自去送,看着马车远去,亦安难得觉得有几分不真实感。
没过几日,在脉望楼整理古籍的亦安就被叫到御前。
圣人笑眯眯道,“白卿书法独到,这封旨意,还是白卿来拟吧。”亦安不止是内学士,还是掌诏女官,替圣人草拟诏书本就是本职工作。
亦安应声,先前焦清指点过她诏书该怎么写。这几日亦安也看过许多诏书,知道不同的诏书之间,是有细微差别的。
今日圣人让亦安写的,俱是赐婚诏书。
慎国公长女徐沅,赐婚给了舞阳长公主的独子。这样的旨意一式两份,一份给舞阳长公主,一份给慎国公。
两家算是门当户对,舞阳长公主在宗室里地位崇高,慎国公在勋贵里也是实力一流。
只是稍微违反了祖训,舞阳长公主的儿媳,按例该在清白人家里挑选。
不过这是圣人的旨意,哪个敢驳?又不用经内阁宣谕,走走形式而已。
写完这两封,圣人让亦安继续写。
慎国公次女,赐婚给城阳侯世子。
城阳伯世子…亦真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亦安稳住心神,运笔十分流畅。心里忍不住赞道,还是圣人会玩儿。
冯氏嫁给城阳伯,生育两子。长子今年十六,与慎国公次女同岁。两家同是勋贵,慎国公又比城阳伯家底厚,更得圣心。这桩婚事,城阳伯本人必是满意的。
要迎儿媳过门,冯氏必然会分神。不然整日里想着女儿过不好,冯氏自己的身子也会垮。
这第三份旨意,便是给秦珂赐婚,对象是慎国公次子。
如此,还在宫里的女孩子,只有广顺伯的孙女,还未有好消息。
不知道是圣人没有想好,还是另有打算。
等到拟完诏书,焦清就笑着对圣人道,“启禀圣人,奴婢今日腿疾复发,请在宫内休养。这传旨的差事,还是请白学士去吧?”焦清在亦安面前站得笔直,一点也看不出来有腿疾的模样。
不过宣旨这种可以捞点油水的差事,以往是没有女官做过的。
先皇后在时,女官只在皇后身边供职,向外廷宣谕诏书,这是内监的活计。
如今焦清主动把这个差事让出来,难免有让权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是让一时,还是让一世?
亦安这样,实际是分润了内廷权柄,分权这种事,向来都为内监所忌讳。可焦清不仅让得痛快,甚至还有一丝迫切?
圣人点点头,“既如此,便让白卿去一趟吧。”宣读谕旨,是代替天子宣命,便是勋贵一品,也得对亦安跪接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