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直没醒,等了两刻钟之后,张有才一狠心,自己将那碗药喝下去,味道苦涩得他几乎想哭。
又等了一会,他将托盘与空碗送出房间,刘介看到之后更满意了。
日上三竿,孟娥没回来,东海王和崔腾来了,看了一眼皇帝,各找地方坐下。
张有才觉得奇怪,这两人今天来得晚,神情也不大对劲儿,故意挑相距最远的两张椅子坐下,像是在闹别扭——他们总闹别扭,通常是为了争抢同一个位置,很少会主动分开。
皇帝这一病,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张有才心里叹息,他管不了别人,只能守在皇帝身边,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陛下怎么还没醒?”崔腾忍不住问道,平时皇帝总是醒一会、睡一会,今天却一直躺在那里不动。
“醒过一次,你们来得晚,没赶上。”张有才撒谎道。
崔腾打了个哈欠,他一晚上没睡,现在真是困了,瞧了一眼对面的东海王,“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看你了吗?我自己可没注意到。”
“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这是兴灾乐祸,准备在陛下面前告我一状。”
“何必由我告状?这是陛下必须知道的事情,你应该主动交待。”
“那能怨我吗?”崔腾怒道,声音不自觉地抬高。
张有才恼怒地说:“小点声,陛下好不容易睡得熟些。”
崔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向东海王招手,示意他到外间说话。
外间没有别人,崔腾小声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东海王装糊涂。
“哎呀,快给我出个主意吧,非得让我求你吗?”崔腾急切地说。
“只能实话实说,没有别的办法。”
崔腾想了一会,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只是两名仆人被我打了两下而已,我又没说非要杀死他们,至于逃出去投降匈奴吗?”
“谁让你非说记得人家的样子呢?现在又是这种时候,代王薨了、晋城被围、皇帝得病,当然能逃就逃了。”
代王府的两名仆人曾私下里议论崔家小姐,被崔腾听到,踢了一脚、打了一拳,这两人吓坏了,以为必遭报复,一狠心,竟然决定出城投降外敌。
邓府女仆是其中一人的姘头,找人私写了一份出城令,偷盖上将军的印章,让这两人先出城看看情况,如果真有活路,再将她接出去。
在樊撞山那里,她却没说实话,反而栽赃给自家主人。
东海王比较谨慎,重新审问女仆,终于弄清了真相。
“都怪你,非要将那两人放出城去,这下子好了,邓粹没有谋反,倒是将我陷进去了。”
“邓粹守印不严、用人不查,终归难辞其咎。”
“那我呢?”崔腾颤声问。
“你?算是始作俑者吧。”
“他们两个把我妹妹说成那样,难道我就忍着?”崔腾又怕又怒。
“平时你就算将他们打死也没事,两个仆人而已,他们想逃也没处逃,可现在外面全是匈奴人,晋城朝不保夕,你还当这是京城,想耍崔家二公子那一套?”
崔腾更怕更怒,一把揪住东海王的衣领,“是你非要将他们两个放出城去!”
东海王冷笑,“要不是我,你惹下的只有麻烦,现在有一件奇功摆在面前,你不感谢我,还要埋怨?”
崔腾松开手,“奇功?哪来的奇功?”
“等陛下醒了,我自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