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严加惩罚,反倒轻轻放过!如此松懈,你简直妄为中宫!”
皇后脸色大变,噗通跪于地上。皇后跪下,我们这些妃嫔也不敢站立,纷纷随之伏地。我暗暗琢磨着,李长和崔槿汐是玄凌亲自下命处置,甄嬛的禁足也是玄凌力护的结果,太后以此说事,发作皇后,目的显然是指槐骂桑,指责玄凌。然而这句“妄为中宫”,却是说的太过了。
玄凌面色不禁有些难堪,勉力维持着道:“儿子是天子,出口的话绝不会更改。”太后点了点头,看着皇后道:“你枉负哀家与皇上对你的信任,着今日起罚俸一年,抄写宫规一遍。至于治理六宫,”太后的眼睛从我身上掠过,落在端妃敬妃身上,“抄好之前,就交予端妃敬妃吧。”
抄写宫规一遍,听着不多。然而那些细细密密的规矩,没有三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也不能抄写的整洁。而皇后为了表示反省和不恋权,这个时间还要再延长以两个月。皇后面色苍白,死死咬着嘴唇道:“儿臣遵命,谢母后。”玄凌眼里有一丝不忍,看着太后拂手,亲自扶皇后起身。皇后强作镇静的向玄凌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而她失了血色的嘴唇上,三道深深的牙印格外的令人怜惜。
众人散了之后,我牵着宝哥儿的手一道回去长杨宫。而本应该陪着我们的玄凌,因为皇后为他承担了太后的怒火,满怀歉意的携着皇后回去昭明殿。
我细致的一遍又一遍追问宝哥儿在颐和轩的衣食身体,宝哥儿也耐心的一遍一遍的回答。直到我问了三遍再问第四遍时,宝哥儿无奈的笑道:“母妃,您是陪着儿子安全了才出来的,委实不必这么担忧。”
我很有些歉意,他才八岁啊,生死遭儿上才踏过来,生理心理皆脆弱时,我这个生母却不能陪在身边:“结痂的时候很痒吧?我本打算出来处理些事情,就回去陪你。”扶着肚子,道:“只是没想到出来了,就不能再进去。”
宝哥儿看着我被冬衣包裹着只有一点点弧度的腹部,有些惊奇:“菊清姑姑说,明年四月儿子就会有一个弟弟了。”我微笑道:“也许是妹妹呢,宝哥儿不想要妹妹?”宝哥儿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的头,憨笑道:“不拘是弟弟妹妹,总有个人日日陪着母妃,儿子就都喜欢。”我鼻中微酸,摸了摸他的头顶道:“你也日日陪着母妃的呢。”
宝哥儿不再叫嚷着长大了不准摸头,笑眯眯的伴着我。走了一阵,他忽然道:“儿子的天花,并不是菀母妃下的手。”我一怔,道:“你如何知道?”宝哥儿道:“小宁子醒来后,禀报儿子,荷包他拿到手后,曾仔仔细细的浆洗过。后来佩戴在身上时,弄丢过一次,不过之后那荷包很快莫名其妙的回到他床上。他心知有异,不敢再佩戴,却也舍不得丢,就给藏被褥下了。”
我赞许道:“这个小宁子也算谨慎,但到底年幼,见识不够,不晓得这些害人的手段有多么精妙。”宝哥儿点头道:“小宁子确实值得栽培。只是母妃似乎不太吃惊?”我举目前望,道:“我与菀贵嫔相交十多年,她是个什么心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又问:“小宁子弄丢过荷包一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宝哥儿道:“还有菊清和小顺子。”
我想了想,道:“此事咱们四个知道就好,不可再外扬。”宝哥儿见我心里有数,应道:“母妃放心,菊清姑姑和小顺子公公都是嘴紧的,待儿子回去再敲打他们一番,必不是外泄。”说完也不再追问我控制消息的目的,全当没有这回事一般。我哂笑,这小小男孩,也很有些大男子主义,不愿意搀和女人间的事。
宝哥儿陪了我一上午,又用下午与姐姐妹妹弟弟们联络感情。到了晚上,依然去了姬宁宫陪伴太后。敬事房也传下消息,玄凌在昭明殿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
①,天花是恶性感染病,传染性很强。古代即使是皇子发了这样的病,也需迁出宫外治疗隔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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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来说一下太后。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的睿智。她惩罚皇后,一方面那些理由是让皇后为玄凌被黑锅,使玄凌对她产生歉意。另一方面,抄写经书,得四五个月。到时候陵容和眉庄生产,皇后暂时没了理宫大权,所以陵容和眉庄这样的主位生产事宜就交给了端妃敬妃。(说到这里,必须说一下,太后晓得是皇后在控制玄凌子嗣。毕竟她也是宫斗出来的啊,又亲自扶出了一位皇帝,表小看她对后宫的监控力。)还有一方面,也是在警告皇后,当然暂时皇后是品不出来滴。得下一章,文里面的十日之后。再一方面,警告皇后的同时,也是保住皇后。也得下一章揭晓。一箭n雕啊
第六十五章 十日的时间弹指而过,太后传下懿旨招贵嫔以上位分的妃嫔集聚姬宁宫。我心口一跳,知道皇上已经查出结果。急冲冲的赶往姬宁宫时,皇上和皇后已经到了。
太后病中消瘦的容颜在身后纯金打造的百鸟朝凤凤座屏映衬下越发显得萎靡,疲倦。玄凌坐在太后身边,腰身直挺,面色沉郁,无端透出一股压力。而我悄然瞥见的他的双眸,里面蕴藏着狂暴的风雨。
玄凌这般按捺隐忍着怒气,我不由侧目打量皇后。她端肃着脸侍立在太后身侧,雍容华贵,一身母仪天下的大气。我低垂下眼,有些疑惑,皇后似乎太镇静了些?
等待嫔妃陆续到齐,皇后在太后耳边轻声道:“母后,人都来了。”太后“嗯”了一声,睁开双眼慢慢的从我身上依次看去,她的目光在胡蕴蓉和甄嬛身上稍稍停留,疲乏的轻叹一声,道:“皇帝开始吧,皇后也坐。”皇后福了一礼,在太后右下手坐下。
太后话音刚落,玄凌一抬手一盏茶杯直直砸到胡蕴蓉额头上。胡蕴蓉痛叫一声,手掌反射性的捂住被砸的地方,立时有鲜血渗透指缝流淌到她白皙的手背上。众人皆被玄凌突如其来的暴行吓住,惊惶不定的看着他。
玄凌怒喝道:“贱妇,还不跪下!”胡蕴蓉被打的懵懂,听到喝骂声下意识的跪下。玄凌眼神凶狠,额角青筋暴突,死死的瞪着胡蕴蓉,良久未出声。胡蕴蓉此时也反应过来,哭泣道:“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您这样打骂?”
玄凌冷冷的看了一眼胡蕴蓉,道:“把人带上来。”小文子快手快脚的下去,提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内监。小文子松手一推,那内监踉跄着跪趴地上,不顾摔的鼻青脸肿,急慌慌爬起就不停的磕头求饶。
看着这仗势,众妃心中也俱都明白过来。隐晦的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我和胡蕴蓉,也有欣昭容那般城府浅薄的,嘴角已经扯出幸灾乐祸的细小弧度。我死死盯着胡蕴蓉,内里惊涛骇浪,怎么回事?居然牵扯出胡蕴蓉?她是真的主谋还是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玄凌久不出声,皇后只好接过问话:“昌昭仪,你可认识这个奴才?”胡蕴蓉和我的目光不由都落在那个内监身上。他露出的胳膊上有鞭子抽的绽开的血红鞭痕,身上的内监宫服也被暗红干涸的血水凝结成一块一块皱巴巴的团子。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的身子,脏乱不堪携带有一股刺鼻的异味。他连连叩首着,蓬头垢发,看不清面庞。皇后见状使了一个眼色,江福海绕到他身后拖拽住他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
胡蕴蓉仔细看了两眼,坦荡道:“认识,他是臣妾宫里洒扫的粗使内监。”太后听到,撇过头,斜靠在凤座上,似乎不忍再听。皇后喝道:“大胆昌昭仪,你指使永昌宫内监,偷渡天花痘毒入宫,谋害二皇子,你认罪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