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又惊又喜,扯住他就问:“你还有功夫在这里与人斗嘴?”
“知不知道,多少人等你等得心焦?怎样了?事情办妥了没有?”
高信之愣怔着点点头。
委屈道:“我这不正是急着赶回来报信吗?”
“马鞭的快了些,一不留神,将他这小鸡给踩死了……”
陈子灿这才看到,地上躺着只小黄鸡,毛茸茸的一团,恰好被马踏着脑袋,肯定是不活了。
而高信之自己,满身满脸的灰尘,让汗水冲出一道道沟壑,那匹爱马也浑身汗津津地,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
他心里有些愧疚,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先歇歇。”
“我问问,怎么回事儿。”
他这边说着,那边小鸡被踩死的粮店黄掌柜,正对着杨教谕叫屈诉苦。
县里的百姓都知道,现在陈县尊将大印交给了杨老夫子暂掌,见到他除了原先的几分尊敬,更添了几分畏惧。
杨教谕听他啰啰嗦嗦地讲完,皱眉道:“他虽是县学的生员,但我绝不会偏袒他。”
“黄掌柜,你倒说说,为何他踩死你的小鸡,你却要他赔你一只大鸡,这是何道理?”
大伙儿听了,也同声附和。
黄掌柜扯着脖子争辩道:“我这小鸡,迟早都是要长成大鸡的,现在被他无端踩死,哪有赔一只小鸡就完事的道理?”
“难道杀个大人砍头,杀个小孩,就轻轻打几板子完事吗?”
“杨老夫子,您最是公正讲理,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杨教谕让他这么胡搅蛮缠,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
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全无道理,不由的又开始揪胡子。
陈子灿笑着鼓掌:“有理,确实有理!”
“黄掌柜,听说你让他按八斤大鸡的价赔给你,这又是从何说起?”
黄掌柜振振有词:“杨老夫子,陈公子,你来看,我家这鸡种,不是一般可比。”
“你看看,这只大公鸡最少十斤,这带雏的老母鸡,也有七八斤。”
“小鸡若是长大了,怎么也不会低于这数,我说让他按八斤的大鸡赔我,那是便宜了他。”
“可不要说我讹人,我老黄做人做生意,都再是公平不过……”
众人听到这番歪理,无不哈哈大笑。
陈子灿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黄掌柜这帐,算得十分清楚,道理也说的十分明白。”
“依我看,他是该陪你一只八斤大鸡的钱!”
黄掌柜咧开嘴,搓着手,连连哈腰,笑的很是得意。
县里的百姓,都知道陈公子聪明机智。
连齐大郎那种老狐狸,都曾栽在他手里,但今天这些话,说的好不糊涂,不禁议论纷纷。
杨教谕也有些纳闷,看了陈子灿一眼。
刚要说话,陈子灿却向着他深深一揖:“学生愿意替高信之赔他鸡钱,当下每斤活鸡该价十五文钱,八斤应该是一百二十文。”
“黄掌柜,我这帐,算得也没有错吧?”
黄掌柜喜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陈公子是咱县学的才子,哪有算错的道理……”
陈子灿摸出几串铜钱数给他,黄掌柜喜笑颜开地双手捧着。
正要走开,陈子灿叫住他:“黄掌柜,慢来慢来,这帐,还没算清楚呢!”
黄掌柜愣住:“这,还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