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相处,君仕林和李煜就特别亲,张口李阿姨,闭口李阿姨,有时睡梦里都在喊李阿姨,林书白和方宛青对视一眼,这李阿姨何许人也?
没让他们等多久,他们就看到了李阿姨的真面目,不过,那个时刻并不愉快。
深秋时节,方宛青想着带君仕林去香山看红叶,早早地和林书白下楼坐车,在小区门口遇到一位遛狗的邻居,邻居问起林妹妹两口子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方宛青红了眼,放下仕林,对着邻居倾诉起思女的心情,林书白在一边安慰着她。君仕林蹲下来,和狗玩。那是条牧羊犬,非常高大雄壮,被仕林逗着一跳一跳,不知怎么发起怒来,突然跳起,狂吠一声,仕林一吓,拔腿就跑,小区里刚好驶出一辆摩托,速度很快,没提防路中间出现一个孩子,来不及刹车,直直地撞上去,在方宛青声嘶力竭地叫喊声中,只看到君仕林像只离弦的箭,飞出去很远,地上,当时就是一大摊的血。
方宛青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林书白哆嗦得都站立不住,托起君仕林小小的身子,眼前也是金星直冒。遛狗的邻居心慌慌地给林仁兄打电话,林仁兄像疯了样冲下楼,记得李煜提过她妈妈是医生,打了电话过去,李煜在电话那边冷静地让他不要急,说救护车马上就到。
林仁兄根本不知怎么跑到小区门口的,看着父亲怀中一动不动的仕林,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像丢失了一大半。他抢过仕林,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方宛青醒来,跑过来要抱仕林,他冷着脸,碰都不让碰。
李煜和救护车一起到的,她妈妈是军区医院的主治医师,也随车同时过来。李煜一看林仁兄悲痛欲绝的样子,心疼地抱着他,泪如雨下。李妈妈和林家二位老人,在一团混乱之中,一下就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所有的人全挤上了救护车。
林书白和方宛青吓坏了,在医院里,脚都拉不上前。林仁兄让他们坐着,上上下下跑动,都是李煜和他。
一通检查下来,幸好仕林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折断了手臂和腿骨,卧床三月就可以恢复了,但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李妈妈建议如果可以,尽量输父亲的血,不用医院里的血,那样对孩子有益。
林仁兄二话没说,挽起袖子,让护士抽血检查。不一会,护士拿着检查结果出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林先生,你……的血型和你儿子不太符合!”护士支支吾吾地说。
林仁兄黯然地耷拉着肩,手插进发间,“那就用医院的血吧!”
李煜倒抽了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圆眼,“仕林……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她猜测道。
“是不是亲生儿子有那么重要吗?对于我来说,仕林比我亲生的还要亲生,他比我的命还要重。”林仁兄抬起头,对着她 又吼又叫。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李煜咬着唇,觉得有些委屈。
“骗你?不,我没有骗你,仕林除了身上没有流着我的血,其他都一样的。如果你认为这是种欺骗,你不能接受,那好吧,我骗你了。你是因为仕林是我亲生儿子才爱上我的,现在他不是了,那么你可以把你的爱统统收回。”他的情绪已经很坏,现在还要讨论仕林是不是他亲生的,这让他很烦很烦。
李煜头“嗡”地一声,“林仁兄,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现在已经与你无关了。”他冷漠地越过她,看到急救室的门开了,君仕林浑身包在纱布里,吊着药液与血浆被推了出来。
“仕林,是爸爸,听到没有?”他柔声唤着,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儿子的衣襟。
君仕林慢慢睁开眼睛,努力扯扯嘴角,疼得咝地叫出声。
“乖,咱们不说话。”看儿子醒来,林仁兄破涕而笑,扮着鬼脸,陪着儿子进了病房,没注意走廊里还有一张哭花的脸怨怼地瞪着他。
君仕林虽然被包扎得一动不能动,但精神还不坏,见到爷爷、奶奶,也是露齿一笑,“奶奶,狗狗好大!”
“奶奶要让你爸爸去斩了那条狗。”方宛青女士气狠狠地说,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握着林书白的手,两人是不胜唏嘘。如果仕林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妹妹和问天呀!不,不谈那两个人了,怎么对得起儿子啊?
林仁兄自从君仕林喊爸爸那天起,绝对做得非常称职,比他们还要疼仕林,就像在一夜间突然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父亲。他现在趴在仕林的床边,那种心疼备至的眼神,真让人动容。
医生说睡眠有利于恢复,在药液里加了点安定剂,君仕林过了一会就沉沉睡去了。林仁兄让爸妈回去休息,他一个人留在医院就行了。
林书白和方宛青神智慢慢清醒,想起在小区门口看到的那位姑娘,好奇地问林仁兄那是谁。
林仁兄闷闷地说:“只是同学。”
夫妻俩面面相觑,试探地问道:“她是不是姓李呀?这次救护车是人家找的,主治医生是她妈妈,我们该去感谢一下吧!”
“没有必要,我以后会道谢的。”林仁兄冷着脸,一口拒绝。
林书白对方宛青轻轻摇头,没再说什么,两人想想先离开医院,回家做点好吃的给孙子好好补补。
君仕林睡了几个小时,林仁兄在床边就坐了几个小时,护士劝他到旁边的陪护床上躺会,他摇摇头,说我儿子要是醒了,看不到我,会哭的。
那护士正是验血的护士,默默地打量着他,咽下好奇,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