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大娘您先忙。”苏尘礼貌地笑道。盘算着该怎么做比较合适。
她如果坚持留下来,那车夫再横也不敢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怎么样,怕就怕他会返回去向陶春花报告,提早埋伏在半路,不让自己去见裴一涯。到那时,再要逃跑可就不容易了,他们只需人多一个,把自己绑了堵住嘴,就根本无人知道马车上还有一个人,就好像当初云常立他们绑走自己一般。
想到那次的教训。苏尘的心更加地冷静,她绝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重来一次了。上次是她命大。遇见了裴一涯,可这次呢?自己被这个车夫带到这里之前还不是毫无办法么?既然没有足够的自救能力。那更应该避免让自己陷入困境才是。
看来,最好的法子是依旧上车,但加大一点迷药地分量,等车夫昏迷了自己再趁机转回来找大娘一家帮忙,这样才能掌握先机,也免得连累到这家母子。至于回到云松堂后怎么办的问题,还是留在回去后再说吧,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也想不了太多。
技巧地借着店内的热闹掩饰,苏尘又估计着加了点药量。然后委婉地告别了店家母子,从容地回到了马车上。
那车夫看见她回来,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满面笑容地接过酒葫 芦,生怕苏尘反悔又不走了,顾不上喝酒,立刻将马车赶的飞快,一口气冲出了几百米远。
“大哥,天还早着呢,慢慢来不要着急,您先喝口酒吧。”苏尘微微带笑,一副无碍喝柔弱之极的模样。
车夫回头看了眼被抛在身后地酒肆,得意地假笑了两声,摸过酒葫芦仰头就是几大口,大呼过瘾。
“大哥您多喝点,等到了城里还得麻烦您帮我找个可靠的人呢!”苏尘殷勤地再劝。
车夫边喝酒边得意地道:“姑娘你放心,小人一定给姑娘找个整个金盾府最可靠的人,保管你以后什么都不用愁。”
说这话时,他极力装好人的眼神中却无意地流露出了一丝贪婪。心道,这娘们还真是好骗,亏自己先前还一路防着她,怕她看出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哈,这一回可要大发一笔了,这娘们虽说年龄看起来大了 点,不过这身细皮嫩肉足以让金盾府全部的老鸨出高价了。
“那太谢谢您了,如今这世道,像大哥您这样的好人实在不多了,大哥,你再多喝点……”苏尘嘴上感激地道,心中却暗暗冷笑,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所说的整个金盾府最可靠的人会是什么的人了。
“那是,我桑大山……在整个金盾府……也算是小有名气地人 了……想当年……”几口烈酒下肚后,车夫的舌头很快就有些不灵活起来,眼神也微微有些涣散,驾车地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却犹自未觉地开始吹牛,把自己夸地像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好汉一般,“……老子……跺跺脚……英雄……呼……呼……”
不到几分钟,车夫居然直接靠在车门上开始呼呼大睡了。
苏尘唤了他几声,丝毫不见反应。那匹瘦马没有车夫的驱使,偷懒地慢了下来,耷拉耷拉地走,很快地就被后面的马车追上并甩到后面。苏尘趁别人不主意,用力将车夫拉进车中,累的直喘气,等终于将自己换到原来车夫的位置时,马车刚好上了一个小坡,回望酒肆,起码已经有几里远了。
一手拉过缰绳,一手握着马车,苏尘看着那匹瘦马有点儿不知所 措,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驾马车,说真的心里还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如今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挥着马鞭又是“驾”又是“吁”地,又是软语相求又是威胁命令,折腾了半天,那瘦马终于给了个面子,慢吞吞地走进了路旁一座树林 中。苏尘侥幸地抹了一把汗,身上寒意全无。她拿出包裹,将葫芦里的酒全部倒掉再放回车里,然后才关上车门。
在树林中躲了一小会,确定暂时没有马车经过,苏尘这才小心地走了出去,竖起衣领半遮住面孔,低着头尽可能低调地快速往酒肆走去。
冷冽地北方很快就将苏尘方才折腾出来的热量耗去了一半,官道上的积雪更是很快就渗透了苏尘的绣花鞋,传来刺骨的冰冷。路边经过的马车不时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苏尘不敢迟疑,几乎是小跑着往回走 去。
第二卷 雪静日出天渐清 第二十四章 原形毕露
“裴大夫,苏尘姐姐呢?”裴一涯刚刚走进大院,张亚男就焦急地迎了出来,“也不知是谁乱传话,骗我说我家里有急事,等我回来门都开着,苏姐姐,她人就不见了,衣服也都不在了,您的房间……您的房间门也开着……”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相信苏尘会如此做,张亚男吞吐了两句终于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裴一涯没有作声,反而快步地走进苏尘所住的房间,仔细地观察,他的目光很快地就主意到药架上的凌乱,以及那小堆加工到一半的棉 絮,接着又返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同样凌乱的一片,尤其是床柜上那个原本就未曾上锁的小箱子,那里有他随意防止的一些银两,而此 刻,却空空如也,向来温文的眉头不由地微蹙了一下。
“裴大夫……苏尘姐姐她一定不会不告而别的,她……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张亚男匆匆地从床头拿起苏尘织了一半的围巾,跟了过来,偷偷地注意着裴一涯的脸色,还以为他一定是在生苏尘的气,呐呐地想为苏尘辩解,却又不知苏尘为什么要走。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裴一涯却并没有为此生气,而是依旧四处转了转,又抓起被扔在床上的衣服微微地嗅了嗅,眉头又是一蹙。
果然如此。
“你知道?”张亚男傻傻地问道。
“亚男姑娘,麻烦你帮我先看一下屋子,我出去一下。”说着,也不等张亚男回答,裴一涯转身就走出了门。
“哦,啊?”张亚男还没反应过来,裴一涯青色的身影已消失在院门口。
……
与此同时,陶春花正摆出十足的小姐脾气,让丫环为她梳理新发 式,幻想着等下装作无意中去看苏尘,却见到裴一涯正大发雷霆呵斥苏尘忘恩负义的样子,不觉地开心地笑出声来。只要驱逐走眼中钉,就算花些银两、还只能骑着驴冒着寒风回来,都是值得的。
“小姐小姐……”一个丫环激动地气都喘不过来的跑了进来,两眼发光地看着陶春花。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陶春花正沉浸在美梦之中,不料却突然被打断,恼怒地甩手就是一个熟练的耳光。
“小姐……”丫环冷不防地挨了个耳光,满脸的兴奋立刻被打散,眼中迅速地涌起了泪花,她眼巴巴地不顾地滑地跑来报信,原指望能得到一点打赏,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打赏。
“哭什么哭?像个丧门星一样的,立刻给我把眼泪收回去。”陶春花冷冷地白了一眼,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左瞧又瞧,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啊?”
“是……”丫环忙止住眼泪,规规矩矩地低头回答,“裴大夫来 了,说是要来找小姐,现在正在客厅用茶呢!奴婢无意中看见,就立 刻……”
“呼……”丫环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身边一阵风刮过,陶春花已以飞快地速度站了起来,跑向门外,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转了回来,慌乱地对着镜子叠声吩咐,“快快快,快给我带上新打的那样首饰,还有,还有那件粉色的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