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喝了一口水凑上来。“我的小猫儿,好在你不曾把爪子伸向我,阴狠毒辣非常人所能承受。”
我只笑眯眯的解他的盘扣。“我现在想在你身上磨磨爪子,你受不受的了?”
胤禩看我自己送上门去自然高兴。“受不了也要受,猫儿,把你的小爪子交给我吧。”
九月间辛卬科江南乡试发榜,除苏州的十三个人,剩下的多是扬州户籍,而且多是盐商的子弟,其中还有些出了名的文理不通之人,舆论大哗。苏州生员千余人集会玄妙观,推丁尔戬为首将财神像抬进府学,锁在了明伦堂里,并争相做诗词对联到处张贴,影响是要多坏就有多坏。康熙接到奏报之时说了句类似“没脸见人”之类的话,为此我特意写了亲笔信嘉奖金熙琨,而胤禩在从朝上回来的时候看我眼神很陌生,而且略带几丝恐惧。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去揽着弘旺练字,胤禩的脸色随着我跟弘旺的有说有笑变得更加难看,在弘旺写出我的名字之后,我兴奋的亲了他脸颊一下表示我的开心。胤禩终于无法忍受,上来一把将弘旺抱下地,叫了嬷嬷把弘旺带走,自己跟土匪一样扛起我就回了房。一进屋胤禩就发疯似的吻我,直到我因为缺氧和唇瓣疼而推开他。“你发什么疯?想憋死我还是想咬死我?”
我气急败坏的拿镜子看着自己唇上渗出来的血丝,胤禩上来一把抽走那小镜子,在我推他之前轻轻摩挲我的唇角。“别再碰那臭小子,不然我不知会干出什么来。”
我失笑道:“那是你儿子!他才三岁半!”
胤禩抱起我坐到榻子上安抚。“谁都不行,你跟旺儿半点儿血缘都没有,他看你的眼神让我想起琴儿,既崇拜又倾慕。我是怕你寂寞才让他留在园里,如果留下的是一个祸胎我会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我抬头看向胤禩,发现他是真的忌讳弘旺,而且眼中还有一丝伤痛和不安。“好啦,好啦,我刚才是看你眼神很怪故意气你的,以后不会了。”说着抱了他的腰以示讨好。
胤禩苦笑道:“猫儿啊猫儿,每次我觉得自己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总要吓我一回,科场的事情吓得满朝文武都不轻。”
我只攀着他摩挲。“是你说要天翻地覆的,如今怎么自己先吓到?”
“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会闹这么大,不止皇阿玛没脸见人,整个大清的脸都丢尽了。皇阿玛派了户部尚书张鹏翮、两江总督噶礼,江苏巡抚张伯行和安徽巡抚梁世勋去查了。”
“大?如果额娘真的熬不过今年冬天你就不会觉得大了,这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头。”
胤禩舔去我唇上的血丝。“你又干了什么?一次说出来别再吓我了。”
我只跟他咬耳朵:“想不想看狗咬狗?”
胤禩摸摸我的脑袋。“你干都干了,我还有不看的权力吗?”
我舒服的闭上眼睛,他的怀抱总是这么温暖,温暖的让我眷恋。“也没有什么,只是让琴儿她哥哥派人给这四位大人里的一位捎句话。”
“给谁?什么话?”
我的神经和表情都很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也不柔和:“两江总督噶礼。‘要想活命,咬死张伯行’,就这么简单。”
胤禩的胸膛动了一下。“你就这么不喜欢清官?”
我知道他一定在苦笑,伸手抚平他的苦瓜脸。“不是我不喜欢,而是奸商没有一个喜欢清官的,大部分的官员也都排斥清官,因为他们挡了别人的财路。噶礼是正二品的两江总督,张鹏翮是一品的户部尚书,所以噶礼要想活命只能去咬从二品的两位巡抚。比起梁世勋来说张伯行要清廉的多,清官人脉好不了,就算是彻查噶礼也绝对不吃亏。噶礼祖上积德,功勋大如天,皇上不会要他的脑袋,顶多是让他带着贪来的银子回家吃自己。噶礼的人脉很广,他丢了官必会扯出一堆脑袋来,张伯行自然更要扒三层皮,不然江南的盐商岂能善罢甘休?”
胤禩的苦笑越发苦了。“你一定要玩儿这么大吗?”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皇上对太子的不满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一定不会抱着托合齐那帮老骨头过年,等他发作完太子就给轮到你和额娘了。相信我,他的手段不会比我仁慈,到时候你会嫌我玩儿的不够大。”
胤禩按下我的头,把脸埋在我颈间,声音闷闷的:“我信,你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蒙我,你在提前为我和额娘报仇,对吗?”
我伸手搂住这个跟我一样伤痕累累的男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那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郭罗络·云珏早就被皇室给掐死了。”
死亡(上)
事情的发展一如我的猜测,噶礼跟张伯行开始互咬,直要置对方与死地好保存自己。康熙大发怒气,把他们两个全都革职,并派了钦差大臣下去“彻查”。噶礼的身份比较特殊,当年康熙亲征时是他克服困难把粮草送到前线,康熙的亲征才能圆满结束。这次康熙虽说彻查,态度却很是暧昧,在这种情况下噶礼的人脉就发挥了作用,查几次都说是张伯行诬陷重臣,该罢官或是砍头。康熙是个明白人,这次的科场案影响极坏,钦差大臣的太极拳打的江南士子更加愤怒,这种情况不允许康熙再保全噶礼这条蛀虫。所以康熙便抛弃了这条曾经有恩于他的虫子,将噶礼直接罢免回家玩儿去,让张伯行升任两江总督以换取他的“明君”称号。噶礼一倒,扯出了无数的脑袋和顶戴花翎,康熙拿这些人头和花翎买了一个好名声,可张伯行接任噶礼的官职却是一个烫手山芋,捧不得、扔不得。张伯行底下的官员和他的同僚都看到了噶礼的下场,谁也不肯跟他有什么牵扯,遇到事情也都跟他打太极,因为他断了太多人的财路。
比起进退两难的张伯行,噶礼的日子过的简直像在天堂,此次江南科场案并没有对噶礼抄家灭族,只是让他在家闭门思过,据我所知他还跟八大胡同的窑姐很熟。张伯行面上赢了,可私底下输的很惨,噶礼面上很惨,但私底下赢得漂亮。但噶礼知道的太多,尤其是他在江南时云字号曾经不止一次的贿赂他,用以打通关节,这次的科场案云字号虽未牵扯,可噶礼却知道一个盐商出身的人给了他这笔银子,我叫金熙琨传的话也是祸胎,所以噶礼不能留。在他回京没有多久,我就派人进了他府上伺候他的母亲,那暗人在老太太的饭菜里下毒并且装作没端稳盘子掉在地上叫老太太的哈巴狗给吃了。老太太没死狗死了,所以接下来该死的就是那个知道太多的噶礼了,噶礼的母亲到宫门口去跪请康熙做主,噶礼的脑袋就由康熙亲自替我给他搬了家,这是后话。只是胤禩知道噶礼被判死刑的时候喃喃了句“卸磨杀驴”,可胤禩还是对我这么大的动作感到不安,生怕我派出去的奴才万一走了口风。
“没有万一。琴儿的哥哥是暗人里的暗人,一向跟手下单线联系,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个出面贿赂噶礼的人,带着我的银子还没出扬州就被上线买凶给做了,线断人死,没有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