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的脸色刚得意到一半儿就又冻住了,三分惊愕七分滑稽,一个顶二百五的样子,随后冲他点了一下头,说道:“是啊,四月十二号的事情。”
杨然怔怔地看了我半天,说:“那……真对不住了,你看我尽说些让你不高兴的事儿,我知道你是林哥最好的兄弟,节哀吧!”
我说:“得了吧,都过去了,上酒!”
杨然下去没过一会儿就乐呵呵地提着两箩筐就上来放在桌子上,递了一瓶给我,他自个儿拿了一瓶,说:“今晚咱哥俩就喝个尽兴。”
我咬开瓶盖,和他碰了一下,将头一仰,一瓶酒“咕咚”下肚,冰镇过的嘉士伯清凉而苦涩。
杨然一口气喝完那瓶酒显得有些吃力,看来他酒量也不怎么样。我拿起第二瓶酒凑到嘴边,刚准备要咬,这厮拉住我的手说:“这不是用嘴咬的,有开瓶器。”
我将他的肥手扒开,说:“哪来那么多规矩?这又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用嘴咬有怎么啦?咱们都是乡下来的,就图个干脆、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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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我们公司安排业务骨干去接待一批省外客户,说是培养大家的社会经验,地点是这个城里最豪华的一家夜总会。那次活动本来没有安排到王二胖子,但这厮说非要去开开眼见,于是也就跟着去了,其实他是怕我等向公司报账的时候作假,那点小心眼还怕别人看不出来。我们一行十个人,公司里选出三个业务骨干,加上小老头儿和王二胖子。其余的五个都是四川的同行,他们每个人都要了一个小姐陪酒。
我们在出门的时候,总经理再三交代,一定要注意生活作风,于是就没有敢随便胡来。公司里每个礼拜都要开一次例会,跟来例假一样,不同的是例假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而中断,但我们的例会却从来不曾中断过,风雨无阻,生活作风便是会上必不可少的话题。领导说,公司有女员工,谈情说爱是可以的,但只能一对一,不提倡共产主义,凡有不听者,轻则开除处理,重则移交司法部,吓得王二胖子这厮只敢躲在被子里*。这批客户都是我的老乡,所以一直都是我在招呼,中途我与他们拼杯,每次当我我拿起酒瓶就要开咬时,漂亮的包房公主总能及时地将一瓶开好的酒递到我面前,服务倒是周到,但看那脸色却是酸溜溜的,搞得我无比尴尬。最后结账时是我刷的卡,一共消费了六千多块,我一咋舌,想这差不多是我两个月的工资了,我拿着发票离开时,仍发现那个公主还一脸酸相地盯着我看,意思像是想说“你以为这里是烧烤摊么?老土鳖黄鳝!”,我瞅了她一眼没有吭声。不过在我看来,烧烤摊也低档不到哪里去,你再高级不过也就一个婊子而已,想当年咱们学校后门外有一条两公里长的夜市街,上面密密麻麻的烧烤摊,成都好吃嘴儿,还有几千年来最经典的串串儿,每晚十点多钟,大队大队的人马从学校里奔腾而出,浩浩荡荡地向那些摊位蜂拥而去,多少年下来也没有谁敢稍有微词。
第十二节
杨然和我干了八支小瓶装的嘉士伯,这厮就有些支撑不住了,还跑了好几趟厕所,出来之后对我说:“我酒量没有你好,今晚就舍命陪君子了。”
我说:“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喝得差不多了吧?”
杨然说:“你不光是酒量好,眼力更好,让人不得不佩服。”
我将一瓶酒打开,“砰”地放到他前面,说:“别跟我整虚的,喝!”
杨然硬着头皮将那瓶酒喝了一半儿,红着脸对我说:“要不我找两个美女来陪你喝两杯?”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看此君一脸憨态,随即童心大发,决定*他一下,笑着说:“杨经理啊,你有老婆么?”
杨然看了我一眼,说:“咱家穷人丑,才没哪家闺秀看上我呢!”
我说:“那有没有亲姐呢?”
杨然将头一摇,说:“没有。”
我说:“那妹呢?”
杨然这才一下子醒悟过来,说:“你小子想哪儿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们这儿真有婊子么?”
杨然说:“说实话,还真没呢,这阵子政府扫黄打非抓得紧,全都放回去了。”
我说:“那你不是说废话,再说咱哥们儿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
杨然嬉皮笑脸地说:“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哪看得上这种地方的风尘女子!”
我冷笑了一下,想这样的人还真不好对付,你要说他低俗,他八成会跳起来说你不懂事儿。就是要像刚才那样不温不火地说到点子上了,他才会立马夹紧尾巴不出气,跟你装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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