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换了一个人,如今的大夏朝政也基本上完全由他掌控了,这也就是最近几个月大夏异动的缘由。”
唐怡侃侃而谈,明霄却听得悲喜交加,冷汗连连,斟酌半晌后,明霄接着续道:“卫太后原为大蜀的璟璃郡主,今天景生告诉我他的另一个乳名是阿璟,所以,华璃在摔下树时便已消亡了,如今的华璃已是当年被带离大夏的华璟,也就是景生,神魂归一后,连他原来所有的身体特征特性也重现了,我想得可对?”
唐怡点头,再次啧啧赞叹,——青鸾当真颖慧无双!分析问题条理清晰,判断准确,不但一点即透,对晦涩复杂的难题更能迎刃而解。
“你说得有理有据,事情的经过大致应该如此,只是,当时小花儿被枪弹击中眉心,魂魄受创,以致记忆缺失,不知……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明霄离开窗棂,挺直背脊,覆手而立,唇角微弯勾起淡笑:“他记不记得又有何关系?那些具体的事项忘便忘了吧,所有的情愫已变为与生俱来的本能,却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它们会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只要有情长存心间,一切便可重新开始。”明霄的声音轻得近乎耳语,唐怡却听得浑身一震,——这何尝不是说的她呢?今生的书研,虽长着远然的模样,却远比远然光明磊落有担当,自己又何必纠结于前世的遭遇,而凭白迁怒于书研!
“可是,阿鸾,景生即为龙魂,他必然将肩负使命,你——”唐怡出言提醒,却中途停顿,前路如此艰辛,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明霄哈地一声笑开了,惊得唐怡一跳,“小怡,你以为国运气数真的是一个龙魂可以左右的吗?那是大势所趋,是在大势之下诞生一位卓越的领袖引领大势发展罢了,哪里就是某个个人能够决定的呢?即是如此,凭我明霄个人之力又如何能阻挡抵御?景生若是爱国护民的君主,我归顺于他又有何妨?他若是暴君庸主,我便取而代之!最不济我也可以以身殉国,此时担忧顾虑又有何用!”
——啊!唐怡微退半步,真正对青鸾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位碧玉年华的弱冠少年却将未来看得如此透彻明白!
“小怡,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或是南楚与大夏和平一统,或是我们血战到底,最后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灭了我,江山国运之事,我是听天命尽人力,但我的个人私事,却是我做主!天命也需让我三分!”明霄的脸上一扫阴霾之色,所有的心结都在那一刻打开,埋藏于心底的佳酿终于满溢出芳香。
“小怡,你……不是景生的表姐吧。”明霄直视着唐怡,目光灿亮。
唐怡一怔,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俯身福了一礼,坦然答道:“唐门第七女拜见青鸾殿下。”
——啊!明霄虽猜出小怡身世不凡,却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原来真正的唐门小七在这里,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枉费他当年处心积虑铲除唐门,此事景生虽在那三天中提及,但却简略而隐晦,并未真的直言相告,明霄心中猛地窜起剧痛,蚀心削骨一般,——除了卫鸾生,除了唐门,除了龙魂,景生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幼年时的一个月和半年前的三天,是否就是他们的全部?
唐怡似乎看出明霄的失神,也敏感地猜到一些缘由,不禁焦虑地劝道:“阿鸾,你与景生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他可能有一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但这不代表他不爱你,也不说明他将一直对你隐瞒,你……”
明霄摆摆手,唇畔的笑纹里带着丝苦涩,“我明白,但,同样的道理,我虽对他倾心相爱,却不一定能轻易谅解他的欺瞒,越是自己珍视之人,越会苛求其完美,对与我毫不相干之人,我恨他作甚?”
——啊,唐怡浑身巨震,是呀,明霄所说确属至理名言!自己之所以对靳远然耿耿于怀,恐怕还是因为对他无法忘情,若是对他已无任何感觉,又怎会劳心费神地去仇视嫉恨。
我们都只对至亲之人的背叛无法释怀!
“阿鸾,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景生并非荒唐无稽之人,我只盼你们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唐怡说得诚挚而恳切。
明霄点点头,——他这一生都在努力向光明之处奔跑,但却一直被黑暗紧紧追随,他必要冲破黑暗的桎梏,才能赢得怒放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今天晚了三分钟,一直在写又修改,谁帮俺揉揉手腕子吧,疼呀。
这章对明霄的性格特别深入刻画了一下,他可不是弱受,他是坚强而明慧的,但正因为他深爱着景生,所以,他对景生可能的欺瞒背叛才更加痛心,我们只在乎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的错误,就是这个道理,这算是俺埋的一颗小炸弹,景生确实对阿鸾隐瞒了唐门以及小元的情况,所以,活该现在他受罚,唉,对爱人还是要坦诚呀。
谢谢大家的花了,还是手腕子疼,555555~~~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一十九章ˇ
东林苑西侧的东林围场自大夏开国后便被辟为皇家御用猎场,此 处 既有崇山耸立,崭崖参差,又有河流纵横,水草丰盛,更有丘陵起伏,野趣天成,因此百兽云集荟萃,是绝好的行围射猎场所。
辰时未到,明霄便在秦书研的陪同下来到了东林围场前的神泽台,每次行猎前大夏皇帝必在此台祭祀神明,祈祝御猎顺利。
他们在礼宾官的引领下站在了来访使节的队列之中,泰雅王子看到明霄便向他遥遥行礼,明霄也依礼回拜。
“书研昨天就发现,青鸾殿下好像和满剌加的泰雅王太子很熟捻。”秦书研谨慎地问道。
“呃,是的,我们曾有一位共同的朋友。”话一出口,明霄就倏地微蹙眉头,一下子想起卫鸾生昨晚所说的话,——景生呀景生,你的朋友还真不少呀!原来你与那‘唐亦袅’早就是知交,怪不得那晚在东宫你替他解释说情!如今,他不但是你的表兄,还是你的‘好朋友’,看来你只是单单忘记了阿鸾!
明霄心中剧痛不已,面色渐渐变得苍白,但又无法掉头离开,只得轻咳一声问道:“即是今日在此祭祀,为何不见太常寺的祭祀仪仗,反倒兵甲鲜明?”明霄望着整齐排列于神泽台两侧的武士队列,颇为不解,“而且,今日出席的文武官员不需穿祭祀礼服,反而要求来宾穿戴盔甲,骑马前来,却是为何?”
秦书研立刻回道,“圣上说今天只在台前举行马上酒祭,然后要在此检阅军阵军容,之后便开始军事演习,所以今日到场的众臣来宾均为铠甲装束。”连他自己都是身穿柳叶乌甲,跨下一匹青骢马,“圣上说春天正是百兽繁衍之季,不可在此时进行围猎,所谓春狩,不过是借用东林围场这一地势进行排兵布阵习演,练兵为上。”
——哦!明霄心中一颤,这还真是景生的风格,并非无知小儿嬉戏胡闹之举。
秦书研转头望着身穿亮银锁甲的明霄,眼中露出赞叹的神情,“没想到青鸾殿下身穿铠甲又是另一番卓绝风姿!而且,殿下这匹马也非同凡响呢!”
明霄身下的赤练似乎略通人言,此时听到小秦夸奖,不由得原地轻快踏步,微嘶喷鸣。
“呵呵……赤练喜欢你夸它呢,这个虚荣的家伙。”明霄爱惜地拍抚着它脖颈,旁边忽然传来马匹的喷鸣声,似是对明霄的举动颇不以为然,明霄立刻转身,轻抚着身旁白马光洁如雪的背脊。
“咦?殿下还带了备用马匹吗?这匹白马也非凡品呀。”秦书研仔细打量着傲然站立于赤练身侧的白马,啧啧称奇,那白马俊美的头颅微点,似乎对他的话语深表赞同。
“它是雪川,它可不是我的备用马匹,它是……是……”——它是景生曾经的坐骑,明霄咬住下唇,心里滑过一丝刺痛,“它是赤练的好友,他们一向形影不离,所以,这次来东林苑我就把雪川一起带来了。”
小秦惊异地再次打量那比肩而立的两匹纯血宝马,——原来真情并非人类独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