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偏偏不识趣,再度追问一句:“冰妹,你为何发笑?”
杜冰何等聪明,大眼珠一转,微红着粉面,含笑说:“我在想你有那位头大矮小,长相
滑稽,总爱卖弄文章,喜唱打油诗的宋大侠与你同路,一定给你解除了不少旅途寂寞……”
天麟未待杜冰说完,想起憨哥的确也忍不住笑了,立即插言说:“但也给我添了不少麻
烦。”
说话间,已距西关城外大街不远了,大街上仍能看到三两成群的夜游人,步行歪斜,言
语含糊,似是尽兴归途。
天麟看罢,顿时想起人们所说:“京师重镇,贸易大城,市井客栈通宵街门不闭,酒楼
楚馆灯火达旦不熄”,看来所传不虚。
看到四更时分,街上仍有行人,想到憨哥这时,应该高卧床上,鼾声如雷了。
但这时的宋大憨却独坐客栈厅上,面对残肴苦酒,已经焦急万分了。
四个小侍女,三个去睡觉,一个在旁侍候!
大憨对公子老弟的功力深信不疑,但千密总有一疏,尤其王府已发生事端,决无再进王
府之理!
但为何至今未见公子老弟回来?这不能不令他担心!
于是,牛眼望了静立一侧的紫衣小侍女一眼,打了一个酒噎,漫声问:“小姑娘,现在
是什么时分了?”
小侍女一声不吭,默默地走至厅外,仰首看了一眼夜空,转身走回桌前,低声恭谨地说:
“四更多了!”
憨哥心中虽极焦急,但仍自我宽慰地说:“时间还早,就要回来了!”
说着,举杯又干了一杯,憨哥眼皮愈加沉重,大卵眼愈来愈小,终于倚在椅背上瞌然入
睡。
一阵喧嚣人声,将憨哥由睡梦中惊醒!
大憨睁眼一看,天光已经大亮,猛然由椅上跳起来,不觉脱口急问:“现在什么时分
了?”
说罢,满布红丝的卵眼,一直盯着刚刚换班的绿衣侍女。
绿衣小侍女被憨哥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惊得连连颤声说:“现……现在太阳……
才刚升起来……”
大憨听得浑身一战,几平是暴声问:“我的公子老弟可曾回来?”
绿衣小侍女吓得粉面苍白,连连摇头,战战兢兢地说:“没……没有……”
大憨一听,顿时慌了,举抽擦了一下嘴角上的口水,急步向大门外走去。
这时,店中旅客多已起床,俱都神色慌张,纷纷奔向店外。
大憨看了暗暗心惊,不知长安城内,昨夜发生了如何惊人的事情,于是,也急步向店外
走去。
门口店伙,每遇慌张出店的客人,必定紧张地大声说:“爷,要去快去西关城楼!”
大憨宿酒未醒,神情仍有些恍惚,加之内心焦急,挂念天麟一峦未归,因之“西关城楼”
听为“西关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