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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大内禁城,交泰殿。
入秋后,小皇帝的病情频有反复,是月朝会皆罢,朝务皆由内阁代之。
这几日,小皇帝的身体微有好转,但仍不能主持过于浩大的朝会,便在陆之昀的示意下,召集了内阁诸臣及六部尚书、侍郎等高品阶的官员来交泰殿议事。
近来,沈弘量的心事都未放在朝务上,因着国公府对外宣称,主母沈氏患疾,他也不好于这时登府求见沈沅。
自然,沈弘量也没那个胆子敢去向陆之昀求情。
进殿后,一众官员们身着统一的绯袍官服和乌纱帽,分列在殿宇的两侧。
吏部、户部和礼部位于右侧。
兵部、刑部和工部则位于左侧。
祈朝以左为尊,兵部在六部中的地位,从列队的班次看,便可见一斑。
待沈弘量手持笏牌站定后,见上首的小皇帝眼下仍泛乌青,而小禄子则站在他的身侧。
小禄子今年才十几岁,却做了司礼监的主官,能力出众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皇帝对他是极其信重的。
沈弘量隐约听闻,这小禄子也是陆之昀和高鹤洲豢的人,如今连这宦官近臣都成了他们的人,放眼整个朝中,也就几乎寻不到可以制衡陆之昀的人了。
陆之昀依旧是所有朝臣中,唯一在帝王的面前坐着的人。
高鹤洲身为吏部的主官,离权利中心最近,这吏部也是六部之首,本朝不设丞相,原本这吏部是能够对内阁起到制衡的作用的。
然,高鹤洲就是次辅阁臣。
这吏部,也就等同于成了陆之昀的私人衙门,内阁的权利也凌驾于六部之上。
想他高鹤洲原本也是个倨傲骄亢的人,曾有人动过挑拨他和陆之昀关系的心思。
但此二人之间的关系,竟是怎么离间,都离间不了。
沈弘量也清楚,这时局的促成,同各种因素都有关系。
陆之昀他什么都占了,出众的才能、凌厉的政治手腕、先帝的信重,再加上这么层外戚的关系。使他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在朝堂之上,也却然如定海针一样,地位不可撼动。
此次的小型朝会主要探讨的,还是各个布政使司的水患问题。
却说沈弘量所辖的工部,共掌四司,分别为营缮清吏司,虞衡清吏司、都水清吏司、屯田清吏司。(1)
沈弘量当年刚进工部,就是从虞衡清吏司中的一个小小司务做起,恰逢那年湖广逢水患,他临危受命,治患有功。
再加上那时朝中的风气普遍重用京官,工部其余的官员病的病,死的死,还有几个被贬谪和迁任的。
各种有利的条件加到一处,使得沈弘量从司务,坐到了侍郎,再坐到了如今的尚书之位。
而今的交泰大殿中,许多的官位已经换了人选。
工部右侍郎一位也暂有空缺,高鹤洲便同皇帝请求,想要将屯田清吏司的主事严锐泽连跃三级,拔擢到吏部侍郎的这个位置上。
“严锐泽虽然是胥吏富民出身,早些年只做了京郊的运粮官,但近年在兵部的政绩却很出众,阻止过易州山厂的大火,修缮的陵寝也很合陛下的心意,前阵子皇城内的河渠也是严锐泽主持修建加固的,仅用了不到一月的功夫。臣以为,我朝选官向来重才重能,严锐泽虽不是科举出身,其才干却足以匹配侍郎之位。臣请奏,望陛下允准严锐泽升任为工部右侍郎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