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黑得很迟,淡淡的暮色里,替她开门的神甫扯了嘴角,语气有些古怪道:“不知道你先前和他有约,是我的问题,不如我现在下去替你和他解释?”
二姐夫现在肯定是把她当头号需要警惕的妹夫候选人了,自己上赶着找他,他说不定真觉得自己迫不及待呢。
克莉丝没在意,摇头说:“还是算了,问题不在这里。”
当晚尼日斐饭桌的气氛很诡异。
伊丽莎白今天去卢卡斯家找夏绿蒂了,神甫不和他们一起吃饭,面对两个达西,克莉丝客场作战,一面被头一次做主招待客人的达西小姐忐忑关心问口味怎么样,一面被十几年来当爹又当哥的达西先生死亡凝视。
克莉丝压根不怕他,只是点头,毫不犹豫夸了句:“我很喜欢。”
乔治安娜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达西的表情告诉妹妹和小舅子,他这会关心得自乱阵脚,再次想歪了。
乔治安娜很聪明,尤其了解在威克姆之后对自己更小心翼翼的兄长,忍不住无奈提醒道:“哥哥。”
达西:“……”
现在就开始护着这个小子了吗!
克莉丝觉得达西先生的神经被她二姐反复锤炼过,应该还是挺经得起挑战的,所以也故意叫了一声:“brother——”
达西拿餐巾掩了嘴,猛的咳嗽起来。
“——in-law。”她这才慢悠悠接了下去。
特许结婚证已经签过字,法律意义上其实他们早就是亲戚了,只是还没办婚礼,克莉丝现在这样称呼虽然太正式,却完全没问题。
她这样大大方方调侃,乔治安娜也完全没脸红,达西终于意识过来自己见到了“白马,花园,青年,少女”后有点联想过度。
经小舅子替自己演习了一遍“有男性叫自己哥哥”的血压飙升后,达西坐在上首,盯着身侧两个同时冲他笑起来的小鬼,深深怀疑自己年纪已经大了。
想想也没什么毛病,因为马上他就要当uncleDarcy了。
果然都是宾利的错!
用过晚餐,趁着月色正好,克莉丝谢绝了留宿,决定牵了马慢慢走回去。
没想到布沙尼神甫在马棚里等着她,轻松一手抵着正试图吃他袍子的小白马。
“我有些事要去附近的镇上办,正好和你顺一段路。”
克莉丝惊讶说:“这个时候去好像不太安全,要不要我送您?”
爱德蒙说:“我已经订了那里的一间客店房间,明天下午再回来。”
克莉丝也就不再坚持。
夏夜的风吹着很凉爽,两个人在蓝绒布一样的夜空下并肩往前走,马驹毛色纯净,尾巴被打理得很漂亮柔顺,如水月光映着像是独角兽一样,克莉丝刚想向身边的人炫耀两句,结果唯美不过两秒,它又撒欢往前头跑,画面瞬间就变得像是在遛狗。
克莉丝被拉了一个踉跄,好歹扯住了,叫了声:“安格斯!”
小马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在并不宽的乡间小路上回身,一下就挡住了他们,还兀自讨好拱克莉丝的手套。
爱德蒙终于忍不住挽了唇线,从年轻人手里拿过缰绳,在他手里,马驹一下变得消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