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的月光很亮,映照在一片雪白上,天地间一片通明。
四下里连风声也无,只有踩在厚实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出了围场,地面变得更滑,爱德蒙直接将人背起来,两个人披同一条大氅,叠成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这一条路,扮作布沙尼神甫时,我在夜里走过无数次了。”
爱德蒙突然说。
那些时间就像是在昨天。
每次和她分开,都是她走向灯火人声,他一个人披星戴月。
现在带上克莉丝了,身后的屋子一片阗黑,好像是他要把她趁夜偷走一样。
克莉丝好奇看向月下铺了雪被的旷野。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在我家外面走。”
“舞会回来呢?”
“舞会都是坐马车啊。”继承人理所当然说,“这附近夜里也没什么景色,走起来太枯燥,再说了,遇到野兽怎么办。反正乡下节奏慢,什么事情都可以留到第二天再办。我在城市里才会晚上偷跑出去。”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人。”
“人心再险恶也不过是同类,在我看来还能合理规避,动物听不懂人话,自然面前,人就太渺小了。”
她确实更倾向于呆在城市,出行方式也都选择尽量安全的方式,甚少在野外过夜。
爱德蒙想起了自己在地中海和突尼斯遇到的那些麻烦。
“我和你恰好相反。我宁可应对外面的危险,也不愿意有人在暗中窥探暗算。人一旦表现得很坏,泯灭善心,即使对方的奸计没有得逞,我也免不了要失望一阵。”
这就是她最喜欢他的地方。
克莉丝环着他的脖子,脑袋紧挨他蹭了蹭,说出来的话暖呼呼的。
“所以我们在一起之后,就哪里都可以去了。”
夜晚的教堂很安静。
将大门推开,两个人悄无声息侧进去,在长椅的第一排看到了一个影子。
“老师?”
费尔德撑了手杖,颇为得意看着眼前两个人一致惊讶。
“我教过你吧,年轻人最好深藏不露。老年人嘛,就该尽力自显聪明。”
“被你们两个联合瞒了这么久,我当然要分点注意力在你们头上。这小子偷偷调了这么多手下入境,你还和好几个律师通信联系,我就猜到,你们不打算办婚礼了。”
“塞西尔,我既然说过要当你的证婚人就不会缺席。”
克莉丝鼻子有些酸。
她同意不办仪式,也是想尽量减少家人在里面的牵扯。
正要说话,手杖已经敲过来,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别乱想。没能发现你的秘密,还把你送到陛下面前,已经是我作为臣子的失职了,就算不做这个证婚人,我也没法和你撇清关系。”
老绅士语气傲慢道。
克莉丝愣了一会,摇头轻声说:“您能来我很高兴。”